第一百六十章 戒瘾

  ()可到了傍晚时分,薛可便有些急躁。
  “阿六呢?殿下,我要找阿六!”
  “你找阿六做什么?”太子耐心问道。
  “我要换药,我伤口疼。”
  “糖糖,忍一忍,乖,忍一忍好不好?”太子哄着她,声音近乎哀求。
  “你走开”薛可一把推开太子,过了半晌道:“对不起,殿下。”
  “没事的,糖糖,没事的。”太子搂着她。
  安静了不到片刻,薛可又开始喊叫:“阿六!阿六!你在哪儿?”
  太子想起太医的话,硬了硬心肠:“糖糖,你的伤口不需要换药,你不能再用芙蓉膏了。”
  “不!”薛可拼命的推开他:“你不知道!你不懂!我要换药!阿六,你在哪儿?”
  太子无奈,示意门外的阿六进来。
  阿六一进屋,薛可便挣开太子的怀抱,跑过去拉住阿六的手:“阿六!你来了!快点给我换药!”
  阿六哄着她:“娘子,咱们刚换的药,你忘了?”
  “刚换么?”薛可的神情陷入一种迷茫:“真的么?”
  “真的!刚刚换过!”阿六轻轻扶着薛可过去。
  薛可想了半天,小声道:“阿六,我好疼,你给我拿芙蓉膏来好不好?”
  阿六看了一眼太子,不动声色的说:“娘子,芙蓉膏不能多用,刚刚您答应过殿下的。”
  薛可背过身,不去看太子,继续低声对阿六说:“可是这会儿我好疼,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一点点就行,我保证不多用。”
  “娘子疼么?我帮娘子揉揉好不好?”阿六轻声哄着。
  阿六轻轻按揉着薛可的腰背,力度不轻不重。
  薛可的神情却越来越不耐烦,声音也越来越大:“阿六,我不行了,我好疼,你去给我拿芙蓉膏。”
  她甩过阿六的手:“去!你现在就去!”
  阿六只是不做声。
  “好阿六!”薛可的声音开始放软:“阿六,真的,我真的痛的受不了!你给我拿一点点好不好?”
  她整个人靠在阿六身上,眼泪扑簌簌的下来:“阿六,整个东宫你对我最好,你怎么忍心看我这么难受?阿六,求求你了,给我一点。”
  阿六面无表情,只有手指在轻轻颤抖着。
  太子内心的波动比阿六更甚。他沉身道:“阿六,你出去,吩咐一声,部人在院外守着,不许进院子。”
  阿六哑着嗓子应了声“是”。
  转身要走,薛可一把抱住她:“阿六,你不能走!”薛可哭了出来:“阿六,你不要走!你给我,我只要一点点。”
  薛可像是知道背后的太子是更坚决的人,死死的抱住阿六,不让她离开。
  “娘子!殿下是为了你好!娘子忍一忍就过去了!”阿六硬了硬心肠,掰开薛可的手指,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薛可眼睁睁看着阿六离开,眼神变得绝望。
  她转身面对太子,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哀求。
  太子站起来走向窗边,背转身不去看她。
  薛可走过来,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太子哥哥,糖糖好难受,给我一点点,我这次吃完保证不吃了,真的,我保证。”
  太子身形被薛可摇的晃来晃去。太子咬着牙闭着眼不转身不看她。
  他只感觉背后的人身子慢慢滑下去,他心一惊,一转身,只见薛可跪在地上,拽着他衣袍的下摆:“殿下,求求你,求求你!”
  太子拉她起来,她此刻却力气出奇的大,竟然一时没有拉动。
  她整个身子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
  太子蹲下去,整个人像浸在冰窖里,又像是泡在醋坛里,酸的发疼。
  这是他的糖糖啊,他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女人,是他们西征军心目中神一样的大姑娘,此刻像个肮脏的乞丐,涕泗横流,放弃了一切尊严,苦苦哀求着一点芙蓉膏。
  他发了狂的要拉她起来,她却只是哭泣哀求。
  “你给我起来!”他暴怒的声音让院外的阿六担心不已。
  “不!不要!我只要芙蓉膏!”薛可一边哭泣一边大喊。
  “你起来!”太子手上用了三分力,硬生生的将她拉起来。
  她却发了狂,朝太子厮打过去:“你走开!我不要你管我!走开!”
  太子一把抱住她,她却往死里挣扎。太子继续仅仅的搂住她,她张口便咬。太子和她博了半柱香的时刻,薛可终于筋疲力尽,在他怀里喘着粗气。
  她稍稍停了下来,太子才发现自己满手滑腻,一看双手都是鲜血,再一看薛可背上已经被血迹浸透。原来伤口早已在挣扎时部裂开。
  太子来不及细想,拿起之前太医吩咐准备好的软绳,将她手脚都捆了起来。薛可动弹不得,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
  太子撕下她背上的衣服,从腰间拿出金创药粉,刚洒上去,薛可便撕心裂肺的叫起来,之后便是大声喊道:“你滚开!滚开!我不要上药!不要!啊!痛!”
  薛可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太子终于忍不住,眼泪也大颗大颗滚下来。
  薛可看到他的眼泪,怔了一怔。太子将她的头拉到自己怀中,薛可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出声。
  如此反复几次。薛可发作间隔越来越长,发作时间越来越短。第三日一早,薛可在太子手里安安静静喝了一碗燕窝。
  薛可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太子身上,勉勉强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应该不让我吃东西,这样我发作时也没力气反抗。”
  太子温和的笑笑:“不吃东西怎么行?你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薛可看着太子露出来的胳膊和手上都是自己的抓痕,歉疚地道:“对不起。”
  太子一根手指抵住她嘴唇:“不,不许这么说。”因为她替他挡了那一刀,才会白白受了这么多罪。
  薛可亲亲他的手指,笑了笑,又道:“刚刚阿六说,吕新还跪在外面,殿下,你”
  太子眉眼间闪现一股复杂的神情,半晌柔声道:“吕新是你的人,你不舍得他跪着,就赶紧好起来,自己去叫他起来。”
  “殿下不能叫他起来么?”
  “不能。”太子叹口气:“我实在做不到原谅他。”
  薛可吐吐舌头。
  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薛可皱了皱眉,道:“殿下把我绑起来吧。”
  “又开始了?”这两日他也有了经验,抱着她反而两个人都容易受伤,不如一开始便用软绳束缚住。
  薛可闭上眼点点头,那种熟悉的噬骨般的感觉又出现了。
  太子拿出软绳,小心的将她手脚分别捆住,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殿下,唱个故事给我听吧。”薛可想尽力分散自己注意力。
  太子叹口气,这两天他已经搜肠刮肚的讲了他所知道的故事了,突然有点怀念起南宫了,如果南宫在,给他一壶茶,他能不眠不休讲上一整天。
  “好吧,我想想讲个什么。”虽然困难,太子还是努力回忆着南宫说过的八卦奇闻。
  薛可突然调皮的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立马有种不好的感觉。
  “殿下,你给我讲讲你第一次是怎么样的吧?”
  “啊?”太子又确认了一遍薛可的眼神,她说的“第一次”是他理解的“第一次”么?不敢相信的,他居然没有理解错。
  太子不由有点郁闷:“你难道不会吃醋么?”
  “吃醋?”薛可倒是被问住了,这倒真没有,可能下意识里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多纯洁吧。
  “快点!快点!我要听这个!”薛可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太子这几日难得看到她眼里有点生气,不忍心她失望,又想着她此时难熬的很,虽然为难还是道:“你要听这个干嘛?”
  “想听啊!”薛可撒娇道:“快点讲啊!哥哥”
  这几日太子总说起她小时候的事,还说她发作时叫自己“太子哥哥”,薛可也就一开玩笑就叫他“哥哥”。
  太子听她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心想丢脸就丢脸吧,贴着她耳边小声说起当时的情景。
  那是皇后派来的女人,也是他成人的必经的仪式。他戒备又慌乱,笨拙又骄傲。
  薛可听得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又扬起头看着他道:“哥哥我想要。”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小脸上是清澈的笑容,眼神干净而透亮。
  太子看得心中一动,又板起脸说:“不行!”转而又哄道:“乖!现在不行,回头好不好?”
  “为什么不行?”薛可嘟着嘴:“太医说了只要能分散注意,就可以的。”
  “那怎么行?万一对你身体不好?你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伤口都裂开好几次了!”薛可不满的回道:“再说,你轻点啊,说不定这次发作就这么过去了!”薛可劝着太子。
  她认真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太子心里将她说的话仔细想了又想,越发觉得可行。之后这个念头在脑中越放越大,不可控制起来。
  薛可手脚都被捆住,只能扬起头渴求的看着太子,她的嘴唇这两天有点干,像是等着他的滋润。太子忍不住吻上她的唇。
  过了一会,太子努力吸口气,对着门外说了声:“阿六,你去请太医过来。”
  薛可憋着笑:“干嘛还要问太医啊!怪丢人的!”
  “你还嫌丢人!”太子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个小妖精在惹火!”
  太医一路小跑到了房门外:“殿下?娘子怎么了?”
  太子咳了一声:“娘子无大碍。这个,你不用进来了,孤问你个话。”
  “是!”太医走到窗边,躬身等着太子询问。
  太子又咳了一声:“这个,你说只要能转移娘子注意,帮助娘子度过发作期就可以,是么?”
  “是啊!殿下。”太医心中有点疑惑,这不是说过好几遍的事情么?
  “这个,这个任何事情都可以么,有没有什么禁忌?”
  “啊?禁忌?”太医想了想:“没什么太大禁忌。下下棋,看看书,玩玩纸牌,都是可以的。”这些都是前两天太子让阿六姑娘特意问过的,没有问题啊。太医心想,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小心了点。
  “除了这些,其他的呢?比如,比如其他的呢?”太子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其他,其他什么?”太医下意识的问出来。
  太子又咳了两声。
  太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啊!殿下您说的是,是”
  “嗯”太子半咳半应了声。
  “殿下小心点应该无碍。”太医有点感叹,太子殿下未免也太着急了。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得他脚步声走远,太子看着怀中一脸憋笑的薛可,忍不住咬了一口:“你还笑,他们私下里说不定把我编排成什么急色之人。”
  “好好好,殿下才不是,我才是!”薛可咬着唇笑道。
  太子想着此举是为了帮助薛可度过发作期,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正当理由。薛可受芙蓉膏影响,整个人与往日不同,出了奇的率直。
  太子盯着身下的薛可,因为强忍额头上已经是一层汗,哄道:“乖,叫声好哥哥,我便给你。”
  薛可神智涣散,媚眼半合,不假思索道:“好哥哥!快给我,难受的紧。”
  太子喉结滚动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轻易就让他疯狂起来。
  也许是真的有用,薛可这次发作真的是平缓的度过去了。趁她睡着,太子轻轻给她手脚上药,虽然是软绳,每次一挣扎,过后都是一片红肿。
  阿六在窗外轻轻禀道:“殿下,孙大人求见。”
  太子眉头轻轻皱了皱。孙默是有分寸有担当的人,既然求见到内院,必然有要紧事情发生。
  看看沉睡的薛可,太子给她盖上一层薄被,穿着整齐,吩咐道:“娘子睡了,阿六,你进来照顾,我出去一趟。”
  孙默在院外站着,旁边还有一个跪着的吕新,他已经连续跪了几天,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太子出来,吕新唤了一声:“殿下,大姑娘如何?”
  “再过两天就好了。”太子平静的说。
  “殿下!”吕新嘶哑的叫了一声:“属下该死。”
  太子本来已随孙默准备离开,听他说话,顿住了脚,道:“老八,你不是我的属下,你是我在战场上过命的兄弟。”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属下。”
  说完,便带着孙默离开院子。
  吕新跪的笔直,神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