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诡计

  春已至,人们换下厚实的冬装,穿上了轻薄的春衫,屋檐上的雪早已消融,院儿内树上也抽出了嫩芽。
  国公府里大早便是一片忙碌景象,今儿个是上巳节,下面的人得仔细安排着,府里的少爷小姐是要出去踏青游玩的,出了什么差错可担当不起。
  归云小筑里,明月急得快哭了,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明霜端着水盆走过去,见明月如此,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故作不解的姿态问道:“明月姐姐,你这是何故?莫非是惹得五皇子妃不虞?”
  明月停下来回的脚步,见明霜眼里压抑不住的得意,有些气闷道:“你现在还是不要急着进去,若是”
  明霜听也不听,直直走过明月身边,往屋内走去,明月有些恼她这副模样,跟着她一起进了屋里。
  明霜将水盆放在桌上,缓步走到里屋去,明月见她如此,跺了一下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掀开珠帘,只见床边坐着一位豆蔻少女,手里拿着一卷书,正低着头细细品读,听见声响便抬起头来。
  见那少女面若芙蓉,眉目流转间皆是贵气,少女见明霜和明月进来,柳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还不等她说话,明霜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五皇子妃,今儿个是上巳节,奴婢呀,一定将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让其他姑娘抢了您的风头。”
  钟允锦坐在床上,冷眼看着明霜自顾自忙着,哼了一声,才冷冷的说道:“我何时说过要出去了?”
  明霜仍是没有察觉到钟允锦话中的冷意,仍旧笑眯眯的说道:“五皇子妃不去可不行,那若是”
  “放肆!”一声娇喝,明霜和一旁的明月吓得跪在了地上,两人煞白着脸不敢抬头,钟允锦起身,走到明霜面前:“本妃去与不去是我的事,你一个奴婢竟想要替主子做主,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明霜额头上的冷汗直流,颤颤巍巍的说道:“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只是觉得觉得”
  少女将手中的书放在床头,站起身来走到明霜面前,看向不远处的明月,开口说道:“明月起来罢,你又没犯错。”又转身继续朝明霜问道:“觉得什么?”
  明霜看着眼前的那一双绣着芙蓉的绣花鞋,耳边是少女清亮甜美的声音,她又想起了那一巴掌,和那踹到自己心窝的一脚,只觉得自己身子直发抖,却想不出好的措辞,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见她如此,钟允锦觉得无趣极了,想了想便朝屋外开口道:“刘嬷嬷可在?”一位嬷嬷低头走进屋子里:“老奴在。”
  钟允锦见了她,便脆生生的笑着说道:“外院可是缺少扫洒丫鬟?”
  明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钟允锦,身子摇摇欲坠,眼里一片绝望,杜嬷嬷隐去眼底的一片狠厉,恭敬的回答道:“回五皇子妃的话,外院确是缺人手。”
  钟允锦刚想说什么,明霜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使劲哭喊道:“五皇子妃,五皇子妃,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眼里闪过一丝嫌恶,钟允锦将脚抽出来,冷声吩咐道:“明霜就交给杜嬷嬷了,每月月例按照扫洒丫鬟的份拿便是。”
  杜嬷嬷应了一声,门外便进来两个粗使丫鬟,将明霜拖了出去。明月见人都出去了,才走到钟允锦身边,见钟允锦面色如常,便开口问道:“五皇子妃,今日上巳节您真的不出去吗?”
  钟允锦做到桌前,用手支住胳膊,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我的禁足才解了,此时出去怕是风头太盛,招人嫌。”
  因着念着她丧了生母,钟曲氏见她可怜,便解了她的足。明月还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沉默的站在钟允锦身边。
  钟允锦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四岁左右,眉眼虽是有几分稚嫩,但眉间却有些骄纵,倒像个宠坏了的小女孩,可是自己哪里有人宠呢?钟允锦心下嗤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随即眼里又是闪过一丝骄傲,庶女又如何,自己还不是成为了五皇子妃。
  伸出手撑住脑袋,钟允锦一脸娇憨的看着房中某处发呆,看上去就跟平常的少女无异。
  但是明月知道,这个少女皮囊里装得,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令人胆寒的恶魔。
  钟允锦面上娇憨,心里却在想着钟京阮,她真的是讨厌死了这个六妹妹,什么也不想,便得了如数宠爱,还有了一个未婚夫。
  钟允锦歪歪头,那男子好似叫宋澄?
  她见过宋澄,长得却是好看,气度非凡,只是身份逊色,是配不上自己的,不过,钟允锦勾唇一笑,只要是钟京阮的,她一定是要抢过来!
  想到钟京阮哭着在自己的面前跪下,钟允锦就十分满足,笑着露出了两颗虎牙,双颊还有两个小梨涡,十分单纯无害。
  而明月看到她这副模样,却是汗毛倒竖,她知道,钟允锦一旦露出了这幅笑容,定是要整人了。
  “明月?”钟允锦懒洋洋叫道,明月低着头站在了钟允锦身旁,应了一声,“你说说,六妹妹怎样?”
  明月跟随钟允锦也有些时日了,也知道她对钟京阮的恨,沉默片刻,明月开口说道:“奴婢觉得,这六姑娘自私自利,残忍不已,并且美貌与才情都是不如您的。”
  钟允锦满意的点点头,又笑问道:“你说怎么让她痛苦呢?”
  明月腿一软,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奴婢愚钝。”
  钟允锦皱皱眉:“蠢货。”
  直接跪在了地上,明月不停颤抖,看得钟允锦咯咯直笑:“你是五皇子妃的大丫鬟,要有身份与气度,我就是与你开开玩笑罢。”话虽如此,却没叫明月起来,明月只有一直跪在地上。
  钟允锦看着窗外正在吐芽的树枝,自言自语道:“让一个人痛苦的是什么呢?”缓缓说道:“定是要抢了她珍贵的东西,抢不过来,那便毁了吧。”
  语气中尽是平静的疯狂,让明月不停不停的颤抖着。
  春天,万物复苏,邪恶也疯狂的滋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