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做梦
卫国公府今日异常安静,正堂里,一众人跪在地上,皆垂着头,屏气凝神的等待什么,且神色各异。
安玉鎏瞥了一眼,清清嗓子,双目凝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闻卫国公府四姑娘钟允锦,柔明毓德,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朕第五子,陆敏。择吉日完婚。钦此。”
见众人毫无反应,安玉鎏捏着尖细的嗓子笑道:“国公爷,别傻楞着高兴了,赶紧接旨啊!咱家得回去复话呢。”
钟铭桦起身接旨,低眉温和的笑道:“臣等接旨,谢陛下隆恩。”众人皆跟着起身,钟铭桦又拿出一锭金子置于安玉鎏手中:“多谢安公公。”
不动声色将金子纳入袖中,安玉鎏笑着回道:“国公爷客气了,此事乃好事,咱家不过跑腿的。此刻咱家得回宫复话了,国公爷留步。”钟铭桦浅笑:“公公好走。”向管家钟淮使了一个眼色,钟淮便笑着上前:“公公这边请。”
“呵呵呵呵呵。”躺在床上的少女发出阵阵笑声,教人起了些鸡皮疙瘩,钟允锦又是梦到了那日赐婚时的场景。
明月与明霜立在一旁,心下诧异,两人对视一眼,明霜抬步往床边走去,见钟允锦仍是止不住的笑,身上竟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怕她梦靥,明霜硬着头皮喊道:“姑娘?姑娘?”
钟允锦本还在做梦,传来了明霜的声音,心里生气,难道这贱婢不知道自己马上就是五皇子妃了吗?没有眼色的东西。
钟允锦睁开眼,见明霜看着自己,沉着脸起了身,在明霜的伺候下,穿上了鞋子,站了起来,走到桌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个巴掌就是打在了明霜的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印在了明霜的脸上,明霜捂着脸,一脸震惊的看着钟允锦。
明月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钟允锦居高而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笑着坐在凳子上:“以后,可要叫我五皇子妃。”
明月心下惊骇,见钟允锦神色虽正常,但眼底遍布着疯狂,明霜也跪在了钟允锦身前,“小姐”
钟允锦柳眉倒竖,一脚踹在了明霜的心窝口,看得明月脸色发白,跪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明霜则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嘴里不停叫唤着,明月哆哆嗦嗦开口问道:“五五皇子妃可要用午膳?”
钟允锦笑得眉眼弯弯,转过头来对明月说道:“要,要,五皇子妃,自是要得。”
明月慢慢的站了起来,想去安排下去,奈何腿却是发软,钟允锦见状,连忙去将她扶起:“哎呀,你跪着作甚,你可是我的大丫鬟,若是磕着碰着了,我会心疼的呀。”
明月点点头:“多谢姑五皇子妃厚爱,奴婢安排去了。”“嗯,去吧。”钟允锦笑眯眯的看着明月走出了门,转头便看见明霜还躺在地上,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上前又是踹了几脚:“贱婢!贱婢!叫你忤逆我!”
主屋,各房的人都在,钟曲氏淡淡的开口:“锦姐儿的婚事定在明年中秋,如今这嫁妆是要如何分配?各房都说说吧。”白氏抚了抚袖子:“全凭母亲做主。”
“呵!”突然一声嗤笑,白氏看向笑者:“不知四弟妹为何发笑?”语气认真,且一脸肃然。
岳氏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又低眉整平袖子的褶皱,才抬头笑者看白氏道:“我只是觉着锦姐儿可怜罢。”
见屋内的人神色各异,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复又道:“毕竟不是亲”“岳净萧!”白氏厉色盯着岳氏,喊出了岳氏的闺名。
岳氏如今见她如此,便撇撇嘴不再说什么,刚才那番,也不过是过过口瘾,再者她所讲本就是事实,屋内的人都心知肚明,复不再开口,低头自顾自的玩弄自己的指甲。岳氏以往皆是不做多言,如今竟公然抵抗白氏,应是被钟如環的事情刺激到了。
屋内的人心思各异,钟铭桦顺眼低眉向钟曲氏行礼告“此事儿子无多余想法,母亲做主便是。”顿了顿又道:“刚刚儿子眼看阮姐儿面色不郁,这下想去看看阮姐儿。”
钟曲氏虽未插嘴刚刚妯娌的一番言辞,心下也是恼了那不懂审时度势的岳氏,如今见长子这番,也心知他恼了这般,便柔声道:“好好陪陪阮姐儿。”钟铭桦应下后便往后院走去。
钟铭桦走到赋声苑,在院门口思忖半晌,最后还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提袍跨过院门走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是一大片花圃,自己女儿素来爱花,这点倒是和她母亲相似,想到这里,钟铭桦眉眼便柔和了几分。
院子左边有一个小厨房,阮姐儿向来也是十分喜欢吃食的,小厨房里掌厨的还是昔日里大成颇有名气的厨子,想来将他挖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钟铭桦仔细看着这院儿里的一草一木,抚筠早就看见国公爷了,只是不曾想他竟不慌不忙的在院里逛了起来。
“阮姐儿可曾用过早点?”钟铭桦走到明霜跟前,行过礼后,明霜恭敬回答道:“姑娘一早起来便一直在屋里看书,并未用过早点。”
钟铭桦心下诧异,开口吩咐道:“马上让厨房着手准备早点。”停了一刻又道:“莲子羹和杏仁酪菀姐儿喜欢,告诉厨房一定要做。”
抚筠会意的点点头,钟铭桦欲走进去,岂料抚筠拦住他,为难的说道:“国公爷恕罪,只是姑娘严令,不要让人扰着她。”钟铭烨皱皱眉:“连我也不行?”抚筠低着头回道:“怕是夫人来了,也是这般。”
钟铭烨知道自己女儿怕是要生了郁结,关于纳兰静姝与女儿的事情,钟铭烨从明氏那里知晓几分,摇头叹了口气:“你好生看着阮姐儿。”抚筠应下。钟铭烨转身走出了院子。
钟京阮坐在屋里,呆呆的看着窗外,突然,两行清泪落下。脑袋里回想着抚筠说的话:“据说,纳兰小姐因为白家要将她休了,她羞愤难当,便自尽了。”
窗外仍是一片萧瑟之意,令人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