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家

  两人四仆走到庄子门口,各自拿出鸣花会的帖子给门房看了后,双双携手走进庄子。跨过府门,走过了垂花门,往抄手游廊里面走。
  游廊外侧的小花园里,皆是各个品种的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贴梗海棠,木瓜海棠,竹节海棠,吊钟海棠等,越往里走看见的海棠花就越发的多。
  钟楹月向来不太喜欢花草,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钟允锦一脸惊叹样子落到她眼里,心里不住的嗤笑。而钟允锦见钟楹月无动于衷,也忍不住撇嘴,不懂欣赏的土包子。
  两人心思各异到了主厅,见厅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了,正和各自的好友围在一起。其中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少女朝两人招了招手:“阿月,阿锦,这边!”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相同的眼神,此时暗地里不和的姐妹俩,都十分默契的当做没看见,向旁边走开。那少女见此,不由得耷拉着脸。
  少女约莫十岁左右,一张圆脸,脸上还有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鹿眼,小巧精致的鼻子,嫣红的樱唇正嘟着,穿着淡粉色芙蓉上袄,月牙白的裙摆上绣着几朵芙蓉花,头上的双丫髻上一边别着一个粉色翡翠芙蓉珠花,还垂掉着两串流苏,给少女凭添了几分娇俏。见没人搭理自己,她百般无赖的东张西望,脸上尽是恹恹的神色。
  少女是宋丞相家的嫡次女宋礼萝,性格天真活泼,大大咧咧,唯一一点就是话太多,原本众位闺秀都挺喜欢她这性子,奈何这少女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这渐渐的众人都不太爱与她交往。
  突然一只胳膊搭上少女肩头,宋礼萝突然吓一跳,回头一看,有些开心的拉着来人絮絮叨叨:“长姐,你终于来了,她们没一个人理我的,我可无聊了。”
  后半句话嘟着嘴十分委屈的向来人倾诉,一双白嫩纤净的手捏了捏宋礼萝脸上的软肉:“谁叫你话太多,她们都怕了你了。”
  少女眼里皆是宠溺,干净的柳叶眉,一双如泉水般的眸子,淡粉色的唇瓣轻轻的抿着笑意,着水青色桃花枝上襦,同色下裙,上面绣着一大片桃花,外着绣有桃花枝的浅青色褙子,梳了个百花髻,束了一根青色的发带,立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人,面上是化不开的温柔,亭亭玉立,简单大方,来人是顾丞相嫡长女,宋礼茜。
  宋礼萝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我这是活泼!”见长姐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少女一下子抱住宋礼茜的胳膊:“长姐,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和阮阮不嫌弃我啦!”
  宋礼茜有些好笑的拍拍幼妹的脑袋:“是除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有阮阮不嫌弃你。”少女把脑袋在长姐的手里蹭了几下,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看得宋礼茜忍俊不禁,手痒痒的伸出手又去捏了粉嘟嘟的脸蛋,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宋礼茜舒服得眯起了双眼,又听宋礼萝说道:“阮阮也是我未来的大嫂,定是不会嫌弃我啦。阮阮给我写信啦,说是马上要回京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
  宋礼茜淡淡笑了一下,伸出手在妹妹的脑袋上揉了揉:“到时候赶上了上巳节,倒是可以一起出去踏青。”
  宋礼萝十分开心的拉着长姐在众位闺秀中晃来晃去,终于没有人嫌弃自己了,小姑娘很开心。宋礼茜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为人和善好相处,人缘也是十分好,宋礼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时不时插上一句,有时候说得多了,宋礼茜会及时制止,以免招人厌。
  钟楹月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钟允锦受着一堆人的追捧,心里巴不得那位六妹妹马上就回来。
  钟楹月口里的六妹妹,是卫国公府长房的嫡女,是卫国公府里六姑娘,钟京阮,一家人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连素来对小辈们一视同仁的卫曲氏,对她都有几分偏爱。钟楹月出于嫉妒,也不太喜欢这位六妹妹,只是和钟允锦比起来,钟楹月还是觉得六妹妹好一点。
  发呆之际,突然一位着素色衣裙的少女站在钟楹月面前:“请问你是卫国公府的姑娘吗?”面色微红,温柔的问着钟楹月,来人长相素净,面色温和。
  站起身子来,钟楹月将双手放置腹前,浅笑着轻声回道:“我是卫国公府二房钟楹月,在家行二。”
  见她如此,那少女也回以相同的礼数,将手交叉放置腹前,轻声说道:“我我叫顾子姌,家父乃兵部尚书。”
  钟楹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名少女,这姑娘的兄长似乎是顾子钧?心里马上雀跃起来,那顾子均乃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翩翩公子,性格温和,相貌俊美。
  钟楹月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强行按耐出激动的心情,温声询问道:“子姌姑娘所为何事?”
  顾子姌刚想开口,突然被人插了一句:“这是顾家姑娘吗?”
  钟允锦笑着上前,钟楹月和顾子姌都看着她,钟楹月是略带嫌恶的,而顾子姌却是没什么表情,十分疏离。
  钟允锦好似没有感觉到顾子姌的疏远,落落大方的站着,朝顾子姌温和的笑道:“我叫钟允锦,卫国公府的姑娘,在家行四。”
  顾子姌看了她一眼,礼貌的说了几句后就向两人告辞了。钟允锦一脸错愕的看着宋子姌离开的方向,而钟楹月乐得不可开支。
  最后两人明里是感情十分要好的姐妹,实际上两人唇枪舌剑已经几个来回了,钟楹月看不起钟允锦庶女的身份,也看不起她不择一切往上爬的手段。
  而钟允锦瞧不起钟楹月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了嫡女的身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到了鸣花会后面,几个姑娘举办了几场比赛,无非就是吟诗作对猜谜,到了最后结束了,已经是酉时三刻,天色渐晚,两人携手出了海棠庄,上了各自的轿子,朝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