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离 第七十七章 授仇阳

  凌凡寥寥数语，却给云风带来了相当不得了的启发。
  修士修炼过程中用到内灵的行为颇多，小到在强化肉身时衣物会沾染内灵气息，大到炼丹炼器也是消耗内灵之力，那为何这些器物并没有受到天地压制？
  “我在虚炼过程中燃烧的是外灵，但塑形却需要借助少量内灵。炼器时间不短，内灵早在材料熔化时便已经融入进去，成品中应当含有不少我的内灵，可它们却不受天地压制，这是为何？”
  云风来回踱步，神识消耗迅速，开始推演起来：“内灵仍是我的内灵，性质也未曾想天狱指那般改变，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先前想法有些偏差！”
  没错，云风终是意识到了，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内灵之上，但却曲解了天地压制的本意。
  天地压制的主体是云风，而非云风的灵气，关键不在于灵气的性质，而在于主体！
  “小白也是有灵智的存在，他是由我的内灵建构，但却不受压制，那是因为天道将小白判定成了一个主体。而炼器炼丹也是同样，核心在于器物以及丹药，而非我的灵气。”云风喃喃自语，随即将小白召出。
  虽然小白是孕灵之法孕育而出，但召唤而出也不会有多大风险，毕竟上古传承极少流传，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得韵灵，只会当做是特殊的法相。
  能够知晓韵灵存在之人，非是诸如纹龙云风这般获得上古无上传承，那便是一些习惯于研究古籍的大学者，包括申师。
  小白身长已有一丈，虽然头顶的小鼓包仍未生出角来，但身躯上已有繁复花纹，似是要长出鳞片。
  小白亲昵地盘在云风身上，灵性十足，与寻常法相差别明显很大。
  “这是什么？疯子，那是你法相？”青儿疑惑道。
  云风摇了摇头，应道：“不是，是我此前和你们所说的韵灵。”
  “神奇，居然真的有灵性啊！”穆燕羡慕地望着云风，神情含义云风当然了解。
  “之后有空定会传授给你，只是韵灵的灵性与观想之物的品质有关，这点燕姐你得先准备准备。”穆燕尚在兴奋，云风一盆凉水泼下，她上哪去找观想之物去？
  施术的方法算是有了较大的近战，云风也轻松下来，时而帮纹龙曲家之人纠正错误，时而交谈唠嗑好不欢快。
  唯有申师在一旁震惊不已，上古哪怕有古籍流传，也都尽皆残破，更不会有孕灵之法存世。
  一来，孕灵之法在上古末期被淘汰，但凡能够保护住传承的势力所使用的皆不是孕灵之法。
  二来，实力不够的势力传承尽毁，哪怕有孕灵之法传承也被毁去。
  申师对此知之甚少，他不知上古劫难之事，只知万仙飞升后孕灵之法便彻底失传，不明其因。
  可他眼前却出现了一只幼蛟孕灵，这简直太过骇人听闻，这个云风究竟是什么来头？诡异体质，孕灵之术，他甚至想把云风捉去当做实验品！当然，做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只是想想而已。
  云风目前的构想是，既然自己不能驾驭术法，那小白是否能够做到施放术法呢？
  他此前遭遇过金尾剑龙狮，赤炎虎，玄莽犀等妖兽，都有着自己的特殊本领，都是控制属性灵气的天赋本事，那小白又是否能够做到。
  “妖兽的本事源于血脉，上古纹脉之术虽已被我暂且抛弃，但其中所述却是很关键的知识。血脉的根源在于符脉，妖兽的符脉要比人族灵脉还要重要一些，种族和符脉的精纯与完整程度是妖兽天赋的决定性因素。”
  “但小白却不同，小白没有符脉，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全身的灵脉，这一点与我一致。”
  “问题在于，妖兽的血脉之力来自符脉，因此可以催动近似术法的妖术。而小白体内自成灵脉，又是否能够施放出人族的术法来？”
  这是一个大胆的构想，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倘若成功，这对云风的实力增益可谓无比巨大。这可意味着原先与术法基本无缘的云风，此后拥有了驾驭术法的能力。
  当然，想法是美好的，可付诸实践却基本不太可能。
  云风经过一番尝试，发现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问题：韵灵，理解不了功法
  妖兽根据血脉与修为，能够化形成人族，从而拥有近道身躯，甚至可以修炼适合自身的功法。但韵灵不行，韵灵只会在仙藏中成长，却不可能转化形态。
  人族身体结构与妖兽不同，小白不仅根本参悟不了人族的功法，甚至哪怕云风讲述了灵气轨迹，他都没法创造出灵球。
  一者是因为肉身之别，另一者是因为神识的差异。
  至少漫长的发育期内，小白都不可能精密操控灵气，这一点从妖兽的进攻手段中可以窥见。
  妖兽操控灵气简单粗暴，精密制御则是人族修士专长，这并非是灵脉能够改变的局面。
  云风的研究，这便再度陷入了困境
  云风沉浸在思索之中，转眼便是申师前来考核的时间。
  申师假装从远处慢悠悠前来，为防被学子察觉到他已经偷窥了多时。
  “疯子，怎么办，你找着解决的方法没有？”狂沙问道，这样下去，云风今日似乎是通过不了了。
  “无妨，你们先考核吧，虽然有了些头绪，不过你们应该帮不上忙的。”云风应道，韵灵施法只能他自己解决，还是不要占用他们几人的时间吧。
  第一日的考核，纹龙三人与小蝶曲南天皆是稳稳通过，曲南天那几位跟班有两个掌握不熟练，因此只能明日再考。
  甲班之中越家兄弟也成功通过考核，凌凡在课程快结束之时淡定通过。
  第二日，云风依旧在尝试以韵灵催动术法，但别说功术结合，连最为简单普通的灵突小白都无法再现。
  这一日的考核，诸如炎骁，朱天辰以及搬山宗的修士都成功通过，甲班所剩学子已是不多。
  第三日的考核，甲班学子除却云风都已通过。
  第四日，整座甲班的演武场空旷一片，唯有云风一人在苦思冥想。
  尝试至此，他已心生退意，自己苦苦思索了三日的韵灵施术，结局却是白费力气，这也太难受了。
  放眼望去，演武场上空荡荡一片，也找不到人交流，如此一来便是死局了。
  “算了，看来术法对我而言真的行不通，学宫知晓我的情况，应该不可能因此劝退我吧。”云风觉着考核无望，只能放弃这一周的术法课。
  云风四处张望，却见丁班几乎是无人通过，仇阳一个人独自在角落参悟修炼，额头上汗珠密布，似乎颇为焦虑。
  “也罢，我且去帮他一帮吧，反正也无事可做。”云风如此心想着，跃至丁班演武场，朝着仇阳所在走去。
  既然自己注定寻不到破解之法，不如趁这时间帮帮仇阳，一来表示感谢，二来算是完成周师的委托。
  “你好，我是云风。”云风打招呼道。
  仇阳忽地一惊，他正在专心参悟功法，不曾想居然会有人跟他打招呼。
  “你，你好！”仇阳俯首躬身道。
  “不必这么拘谨，你此前帮我，我看你这会儿似乎有困难，我可以帮忙。”云风开口道。
  仇阳神情紧张，帮忙是再好不过了，但若是引起周围丁班学子关注，或许对云风会有不好的影响，因此支支吾吾道：“没，没关系的，我自己能够解决！”
  云风注意到了仇阳的视线，回头瞥了瞥，淡漠道：“你不用在意于我，我不喜交友，他人怎么看怎么说都与我无关。”
  “这”仇阳仍是有些犹豫。
  “是功法上的问题？”云风不等仇阳回应，猜测出仇阳的难处，直截了当问道。
  仇阳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既然对方不在意流言看法，自己也已经习惯，云风都这么问了也不方便回绝，那便承了他的恩情吧。
  “是的。”仇阳轻声应道。
  “那就是小意思，你想必是体质原因无法参悟出功法轨迹，这一点的话遇上我就没有难度。只要你身上有灵脉，我就能帮你解决功法问题。”云风自信道。
  只要有灵脉，这不是肯定的吗，人族若是没有灵脉，那还如何在这灵气密布的世界生存下去？
  仇阳的问题在于灵脉数量与质量并不过关，一个窍穴都没有经过，是真正的一窍不通，但至少灵脉还是有的。
  “即便是我，都可以？”仇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内灵掌控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你且指一指自己身上能用的灵脉。”云风应道。
  仇阳虽然内灵掌控能力差劲，不过感知自身灵脉还是最起码的技能。
  云风稍加思索，在仇阳身上指指点点，给他指明功法的运转方式。
  仇阳也学得快，虽然功法无法以他的灵脉完整运转，但却让他知晓了这功法的运转方式与轨迹。
  如此一来，功术结合轻易便被仇阳破解。
  “你悟性还挺厉害的。”云风夸赞道。
  “只是先前就差这一步之遥，多亏了你的指导，这才成功了。”仇阳欣喜应道。
  云风点了点头，虽说只差一步，不过仇阳的理解速度仍是出乎他的预料，至少就云风估计，仇阳的悟性要比曲南天还要强那么一些。
  功法教授完了，云风又无事可做，只能回去静思赌赌运气，说不定会有灵感。
  云风转身之际，身后却传来仇阳的话语：“等等，你好像也有难处，眼下时间还多，不如我也一块想想？”
  “算算了，呃，算了，也行吧。”云风本想回绝，不过闲来无事，商讨便商讨试试。
  云风平静开口道：“我的内灵无法离体，只要成为某件事物或技法的主体，便会受到天地压制。以我的内灵掌控能力，外灵能做的事情我内灵皆可做，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离体。”
  “主体？符篆可以吗？”仇阳好奇道。
  云风稍加思索，应道：“至少我绘制的神行符没有问题，但若是需要消耗储存大量灵气的攻击类符篆，不知是否可行。”
  “那就试试吧，反正绘制储灵符也快。”仇阳说着，从身侧腰包中掏出一沓符纸与灵墨小盒，竟是就这么准备绘制储灵符。
  仇阳与云风一样，绘制灵符时都不喜用灵笔，云风是因为掌握技巧太多，嫌工具的准备复杂麻烦，反正他神识足够强大，无需灵笔也能绘制符篆。而仇阳则是没有储物道具，灵笔放在腰包里容易折断，为了节省花费，磨练出手绘的功夫来。
  虽然云风自己常备着符纸灵墨，但既然仇阳都递过来了，那他也懒得拒绝。
  储灵符是储存自身灵气的符篆，没有直接的实战作用，多是用来欺骗灵觉，或是触发其他符篆。
  云风并不会储灵符，不过他悟性超绝，仇阳教授下，云风很快便已经掌握。
  符纸绘出，然而在灵气注入完成，云风收手的那一刻，天地的压制也随之到来。
  符纸在天地灵气的压迫下皱成一团，而后毫无征兆地自燃成灰烬，这意味着储灵符对云风而言是无法绘制成功的。
  云风轻叹了一声，正欲放弃，仇阳却打断道：“等等，你再试一次。”
  “行。”试就试吧，大不了再失败一次！
  云风再度绘制，天地灵气的压迫又在云风收手之时到来，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仇阳将一张符篆叠在了云风的储灵符之上，天地威压竟是消失无踪！
  “这，这是？”云风有些许紧张，心脏咚咚跳着，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这次真能成功？
  “这是我绘制的储灵符，当我引动它时，你的储灵符才会触发，这样便可欺瞒天地。”仇阳搓了搓手道。
  云风并未回应，而是静静等候多时，那储灵符仍旧完好无损摆放在石块之上，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微微一笑。
  此法不仅可行，或许云风未来也能因此使用一些简易术法，这对于他的修途可以说前进了一大步，这一趟相助仇阳，可以说真的是没有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