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羽落凡尘 第十三章 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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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无邪倒地之时，他最后的意识中，眼角的余光瞥到，眼前的少年白发变得宛若墨染，右瞳漆黑一片，仿佛深渊，而他的右臂上浮现出黑芒，渐渐化作一杆长枪。
长枪通体呈黑银色，枪杆造型诡异，有着不规则的棱角，形状虽然扭曲，可却给人直挺的感觉。而枪尖锋锐无比，那深渊一般的黑色令人恐惧无比，倘若在漆黑的场所使用，恐怕透不出任何色彩。
赤无邪尽力不让眼睛闭上，最后的最后，他所看到的是——持枪少年嘴角挂着的，诡异的笑容。
妖禽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仍然不顾一切地扑杀而上。
墨云风轻笑一声，开口道：“你们，是来陪我玩的吗？”
“我好无聊呢，你们知道吗，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呢。”少年站姿随意，像是没有注意到青雀的攻击。
“你们不说话吗，这样啊，那真无趣呢。”
少年舞动长枪，像是一个人孤寂的舞蹈，无数黑蛇从虚空中毫无征兆地出现，啃食，撕咬着青雀。
天地间仿佛下了一场血雨，妖血混杂着内脏与肉块从天而降，染红了这片山林。
青雀们终于知道了何为恐惧，鸣叫着意欲逃离。
然而那些黑蛇不知从何处出现，也不知能延伸多长，无论如何飞翔，妖禽都无法逃离黑蛇的尖牙。
惨叫声不绝于耳，充斥着整片山林。
“哈哈哈哈，好壮观啊～这样才有趣啊！真是的，多久没听到其他声音了啊。”墨云风始终待在原地，此时正扭曲地大笑着。
诡异的是，黑蛇竟也发出了相似的声音：“壮观有趣听到声音”
“唳！”一声啼鸣由远及近，飞速冲来，那是青雀之王，看上去要比普通的成年青雀大上不少，头上还有一根朝天的翎羽。
禽王双翅扇动，霎时一阵狂风袭来，树木险些被折断。
墨云风纹丝未动，狂风将他的黑发吹起，衣袂翻飞，倒是真宛如少年天仙一般。
“啊～真舒服的风呢，和那里的完全不同呢，那么我就亲自来陪你玩玩吧。”少年烂漫一笑，就像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伴随着墨云风话语的结束，黑蛇们将妖禽的尸体甩向云风。
墨云风一步一步踏着青雀的尸体登天而去，轻笑道：“我来咯。”
禽王感受到了危机，圆眼怒睁，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而后以迅雷之势挥出了它的利爪。
风势与爪痕相合，空中顿时出现一道庞大的灵气爪印，几近透明的爪印伴随着凌厉的风势袭杀而至。
禽王此招不可谓不精明，以往猎食之时，它于林中忽地一声尖啸，当猎物心神失守的瞬间立刻将其斩裂，无需任何苦战便能轻松致胜。
然而，这样的攻势却是第一次完全失去了效用。
凌厉的爪击在临近墨云风寸许之时忽然便消匿于无形，没有任何征兆与波澜，对面的少年也没有任何动作，爪印便消失无踪。
“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呢，啧，真没用啊。”少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长枪前指，悠然道：“轮到我了哟。”
禽王妖躯猛颤，这是何等可怕的对手，少年的眼神中让他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逃！必须逃！
禽王振翅，翻身便朝远方逃去，众妖禽看到王都落荒而逃，哪还会有什么多余的念想，全都四散奔逃而去。
“我还没玩够呢，别走啊，走不掉的哦！”少年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骤然出现了无数黑色长蛇，无边血雨混合着残酷的笑声，让这片天地都染上了可怖的气息。
禽王双目充血，不停地在禽群中穿越，死亡，离它越来越近。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同族的伤亡，遇到难缠的对手时，他也会让同族们作为诱饵，而自己暗中奇袭。
而这次，或许是它短暂的一生中最为珍惜同胞的时刻。因为青雀们死亡的速度实在是快的离谱，快到让他几乎无处躲藏。
它凭借着不高的灵智，在心中疯狂祈祷：想活下来，想活下来！
而接下来听到的声音，却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绝望。
“小鸟儿，找到你咯～”
那具比眼前少年大了数十倍的躯体无比猛烈地颤抖起来，少年闲庭信步似的向它走来，而它却早已无路可退。
“怎么，不逃了？”
少年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近。
“不要！不！”这是它一生中思考最多的时刻，答案当然是无解。
“继续呀，捉迷藏我还没玩够呢。”
少年，越走越近。
而它，动弹不得。
六杆黑枪虚影从天而降，将它的翅膀牢牢钉穿在地上。
青雀不敢啼鸣，将尖喙深深埋进土里，泪花混着血水躺下，模样说不出的凄凉。
“你，怕我？”少年似笑非笑地说道。
禽王将喙从泥地里抽出，不住地猛点着头。
“诶真有意思啊，那我的命令你都会听咯？”
禽王察觉到了生机，头点得更加剧烈，泥地都插出了密密麻麻的口子。
“唔，反正时间不多了，那你以后就来陪我玩吧。”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醒悟道：“对哦，我还可以再多抓些进去，反正那里太无聊了。”
禽王依然不停点头，反正眼前少年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就是了。
少年打定主意，将黑枪往地上一插，张开双臂道：“来吧，来一起玩吧！”
少年的影子无限拉长，化作一体硕大的黑蛇，黑蛇大口张开，其内宛若无底深渊，一口便将禽王吞下，还顺带吞下成片青雀，然而有些位置不妙的家伙却被无情撕成两半。
“多余的，就都杀光吧。”少年欣然一笑，杀戮再度展开
血雨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连夕阳也浸满了鲜血。
赤无邪方才悠悠醒转，入目所见的是漫山遍野的尸体与血水。
而与他共同战斗的少年，此时浑身是血，跪坐在山头，神情呆滞。
而在他的前方，是一条凌于空中的白龙，白龙神色淡漠，死死盯着云风。
“这，真的是我做的？”少年颤声道。
“没错，是你。”白龙虽未开口，但声音却清晰可闻，那是个威严的大叔嗓音，语气中充满了傲慢。
云风俯身，看着周围的尸山血海，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呕。”
“你自己做的事，一点不记得了？”白龙开口。
“不呕”墨云风害怕到了极致，自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白龙忽地将龙首凑近墨云风，随即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你的右臂封禁着魔气，这才是我先前感知到的气息。”
“右臂？对对！是我右臂里面那个家伙做的，不是我！”墨云风慌张解释道。
白龙默然，过了一会后道：“你们的事我自会如实告诉你们长辈，你们便自己回去吧。”说罢消失在云中。
白龙走后，赤无邪惊吓着跑上山去，远远便颤声着吼道：“墨兄弟，你没事吧！”
墨云风还在愣神，全然没有听到赤无邪的呼喊声。
赤无邪匆忙跑上山头，沉沉地喘着粗气，拍了一下墨云风的肩膀。
墨云风一吓，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慌张躲开。
“喂，你没事吧。”赤无邪开口。
墨云风看到是同伴，安心了不少，支吾道：“没事。”
“看样子我们是得救了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是那条天龙做的吗，可把我吓死了。”赤无邪扶了扶胸口，刚醒来时的恐惧还未消散。
“我我不知道。”墨云风含糊其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幅可怖画面是他的“杰作”。
赤无邪也没有心思细究，这幅场面实在过于可怕，便开口道：“我们还是赶紧回村子去吧。”
“嗯”
血染的夕阳之下，两位少年相互搀扶着行走在废墟之上。
妖骨踏碎，血水溅起，腥臭的晚风伴随着残阳远去。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一只妖兽，这点倒是颇为奇怪，也不知是这气氛可怖，还是那条天龙的威压所致。
也不知行走了多久，直到天空已被黑幕笼罩，二人才远远望见村子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