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闹事

  “别乱说!”林贵芬听到宋昕书骂粗说道一句,但内心过意不去又忿忿道:“他们家是见不得咱家啊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怕是存心给咱家找不痛快的!”
  宋昕书刷地掀起盖头,倏地站起来:“娘,你别拦我,我今天就出去会会方家的人,爹嘴笨,指不定又要吃哑巴亏!”
  正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宋粮民浑身萦绕着戾气压低声音说道:“昕丫头,你要干啥子去?就给屋里好好待着,外面的事爹会摆平的。”
  宋昕书脚下一顿,她来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宋粮民这样子显然是真动怒了,她不想火上浇油,可也不能坐以待毙,挑事儿的都找上门来了,宋粮民一辈子老实巴交,又有哪里是方大娘的对手,她要是再能沉得住气那就是木头人了!
  她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免起衣袖准备直接走出去,却被身后的林贵芬拉住手腕:“昕丫头,你就听你爹的话吧!你现在要是出去,村里人又该说闲话了,这不是戳咱家脊梁骨吗?”
  也不知林贵芬羸弱的身躯里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将宋昕书拉回原位摁着肩膀坐下来,宋昕书不甘心地仰头道:“娘,方家人欺人太甚,仗着咱家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就要这般得寸进尺!”
  “你就安分些吧,你爹正焦头烂额呢,你出去了又要给你爹添麻烦……”
  林贵芬愁苦地向窗外看一眼,那方大娘尖牙利嘴乱说一气:“哎我,说你们老宋家人都这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明明跟我们说好的婚约,转脸就找了下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闺女没人要是吧?”
  宋粮民再能忍也忍不下方大娘疯疯癫癫的咒骂,正要反驳却别方大娘抢了话头:“今儿老婆子我什么都不图,就要你们家小浪蹄子出来,怎地?这会儿要脸了不敢出来了?”
  “娘!”宋昕书仍旧被林贵芬按得死死的,她愤愤地扭动肩膀,却不能挣脱半分。
  “你这要是出去了,可是正中方家人的下怀,人都看着咱家的笑话呢!”林贵芬说什么都不肯让宋昕书出去,宋昕书望眼欲穿,恨不得冲出去将那方妇人撵出家门。
  “是他们不义在前,现在反而想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宋昕书稳定情绪,看向林贵芬的双眼:“娘,你放开我,咱家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他们方家贬低?”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动呢?”
  林贵芬苦大仇深地摇摇头,她其实拿宋昕书一点法子都没有,听着方大娘的咒骂,她心里也难受,可大婚的日子新娘子抛头露面跟人对骂,这算是什么事啊!
  “娘,你能忍得了这口气,我可不能,我爹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不出一句话,这以后还能在乡亲面前直得起腰吗?!”
  林贵芬期期艾艾地松松手腕,嘴角微微颤抖,宋昕书趁机挣脱桎梏快步走出房屋。
  方妇气焰嚣张,咄咄逼人的嘴脸实在可恶,宋昕书冷笑着走到宋粮民身侧看向方妇。
  “小贱人!你个不要脸的,之前对我家小子死缠烂打,现在却翻脸要嫁给别人?”
  一见到宋昕书方妇就来气,这女娃与苏青成婚,遭人非议的可是他们方家,宋家以为之前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了吗?没门!说什么也得赔点银两。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方大娘啊,这么早就往我家赶啊,我们家穷,请不起您这尊大佛,连请帖都不好意思给您送去呢!”宋昕书轻挑柳叶眉,在方妇面前丝毫不输气势。
  宋昕书见方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情甚好地在她面前抚抚袖子,那绯红的嫁衣在方妇眼中更为扎眼,这番话激得她恨不得上前撕掉宋昕书这身嫁衣。
  “恬不知耻!”方妇朝宋昕书啐了一口,却被宋昕书灵活地闪开,这会儿差点被气背过去。
  “不过我们家虽然穷得揭不开锅,也办不了喜宴,请大娘你吃一顿泔水也是够得。”宋昕书话间瞟向自家猪圈,旁边宋怀书和宋才书没绷住笑出了声,方妇怒气冲冲地等过去,脸臊得发热。
  “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娃!”方妇口不择言破口大骂,这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叫板,“跟我儿子有婚约还去勾搭其他男人,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听着方妇颠倒黑白的控诉,宋昕书怒极反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家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别去祸害别家女儿就好!呵,也是,人家想嫁的也嫁不了啊,大概也就京城的富家小姐才能出得起嫁妆吧?
  方妇显然被压一头,仍旧打肿脸充胖子说道:“那是你们家出不起一分钱!”
  “可笑!”宋昕书高声道:“放眼整个白溪村,你看谁家能出十两的嫁妆,您家才是嫁儿子的吧?”
  方妇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憋出一句:“今日你嫁给那苏青,我看明日就敢出去偷男人!不知廉耻的贱人,跟你娘一路货色!”
  宋粮民一听这话拉过宋昕书上前怒道:“她婶儿,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胆敢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露,他是彻底被方妇的话惹恼了,只是他又不能动手打女人,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怎么着,你还能动手打我不成?好啊宋粮民,老娘就站这儿你有种打我!”说着方妇抬起下巴有恃无恐起来。
  “爹,你冷静冷静,她就是想激怒你!”宋怀书赶忙上前拉住宋粮民,宋粮民大喘几口气,这才向后退一步,但仍凶狠地瞪着那泼妇。
  “方大娘,我们家里里外外还有好多事儿要忙,您要是得空在那边歇歇也成,只是我家没多余的椅子和茶水,您就自个找地儿吧!”宋昕书出来明张目胆地下逐客令,也不怕方妇搞出什么幺蛾子。
  “贱人!你们宋家就看着吧,那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天这小贱蹄子死了烂在屋子里你们都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宋怀书上前推一把方妇,“我们宋家男人不打女人,可是打吠犬!”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好你个宋粮民,你儿子打人还管不管!”方妇踉跄着蹲坐在地上哀嚎着,“我的老天爷啊,这家子都是疯子,一个个儿的都来欺负老婆子咯!”
  眼瞅着家门口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方妇哭得更起劲儿了,宋家人一众脸色变得很难看,经她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是宋家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了。
  这要搁现代,奥斯卡影后非她莫属!宋昕书心中一阵鄙夷,村人围聚过来越来越多,宋昕书心下一急,推开宋怀书站在方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们都来看看啊,不得了了!宋家人这是要弄死老婆子我才甘心啊!!”方妇干柴似的哭喊震得宋昕书太阳穴突突地跳。
  方妇心里冷哼,她料宋昕书也不敢对她怎样,宋家人在白溪村算是家丁兴盛的,可照样被人踩在脚底下,这一家子外强中干,全是软柿子!
  宋粮民气得手指方妇浑身发抖,这方妇竟脸皮厚到这等地步,见不得他们家好!
  “这什么情况,宋家断了方家的婚事,又来为难一个老妇干啥?”
  “哎哟,算我看错宋家一家子了,本以为是固守本分的老实人,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方嫂,你也真是的,你跑到宋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旁边的村人七嘴八舌,看着宋家人的眼神不甚友好,倒是没人出来拦一拦的,就等着看好戏呢。
  这时有个人实在看不下去将方妇扶起来,她站起来拍拍土灰,继续拉着哭腔:“宋昕书和我家儿子说定婚事,却偷偷摸摸跟苏青那匪子乱搞在一起,我们方家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几个村人脸色变了变,其实他们暗地里也清楚是方家非要宋家出十两银子的事情,这是方家和宋家的事,他们也不好插脚。
  “宋粮民!”方妇自知理亏,但面子上还是过意不去,凶巴巴地转头怒声:“你方才不是还让你们家小子打我吗?老婆子我今天就不信这天没法理了,再来打我啊!”
  宋家父子面面相觑,这方妇死乞白赖地在他们家真不怕把事闹大。
  方妇甚至还拍拍自己的脸,姿态十分具有挑衅意味。正在这时,“啪”地一声脆响,方妇被一巴掌打偏了头。
  脸上尖锐地痛感让她抓狂起来,捂着脸猛地抬头,发现宋昕书手举在半空中,还真敢!
  其他人都诧异地望向宋昕书,宋粮民反应更是剧烈。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女人我爹跟我哥不敢打你吗?他们不打,我打!”宋昕书话音刚落,抄起手又给了方妇一巴掌。
  “方大娘。”宋昕书言笑晏晏地看着晃神的方妇道:“这下终于如愿了吧,不是想让人打你吗,我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