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孤独三人谷中聚 不想妖化近眼前

  话说,一场意外之事,让秋墨灵与黄晨英相遇在山中村落,此时秋墨灵已经二十三岁,黄晨英只有十八岁,却一个倾国倾城犹如处子稚嫩,一个贼眉鼠眼丑陋无比,两个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女人即将做出各自的抉择。
  “姑娘,不知可否邀请你随我前往会仙谷作客?”
  黄晨英一愣,竟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小脸红扑扑地扣着手指,秋墨灵打第一眼见到她,内心便感觉到一种悲伤,特别是远远瞧着她坐在山坡时,那个孤独的背影,与满山绚丽的植物世界形成巨大的反差,这个女孩子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像个旁观者却又充满着融入的渴望,直到那张面容回头的刹那,秋墨灵早就看出那是受伤后的疤痕,一块块增生的皮肉挤压着五官,干枯的双手色泽沉积就像炭块,但当黄晨英张嘴说话时,却中气十足,虽不柔美却活泼灵动,秋墨灵的脑海中浮现着一个个黑夜中,这个女人悄悄流泪的景象。
  于是,她走近两步,索性拉住黄晨英的手,这一触碰,只有坑洼与粗糙,还有对方的微微颤抖,秋墨灵稍一停顿,一个用力,毫无犹豫地拉着黄晨英走向会仙谷。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秋墨灵余光撇撇,这个丑丫头竟始终低着头,咪咪眼不停地滴溜溜转着,总是偷看自己的侧颜,嘴唇张张又赶紧闭上,秋墨灵嘿嘿一笑,右手摸摸黄晨英的脑袋。
  “小丫头,有话就说,干嘛藏着掖着?对了,我还有个弟弟,叫秋奎海,今年十二岁了,他可是话多,有的没的问个没完,一会儿可别嫌烦哦。”
  “啊?还有个小孩儿啊,我会不会吓到他?”
  “哈哈哈哈,知道吗?我有两年的时间,全身皮肤就像蛇皮,两个眼珠子血红一线,最后根本无法行走,只能在地上爬行,稍稍不慎,表皮破烂后就结痂成壳,那等恐怖的模样他都没有一丝害怕,你不用担心。”
  “半大幼子,竟然不生恐惧?”
  秋墨灵笑而不语,眼神中却充满自豪,突然她盯着黄晨英。
  “那个瞎老汉的脑门上竟然长出个眼睛,村中还有人多了胳膊和腿,这些可是你决定帮他们藏住秘密的原因?”
  黄晨英一听,呲着牙点了点头。
  “那个瞎老汉年轻时就废了一双眼睛和半个身子,拖着残缺的身体过了几十年,可是因为那个意外,竟然重新长出了独目和手脚,我第一眼看到他,真以为妖怪就在面前,但他却丝毫没有改变心性,对于诡异的变化非但不害怕,反而满怀感恩。”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曾经的容貌再也回不来了,整天覆盖着伤痕度过此生,遇到变天,皮肤到骨髓,那种钻心的痒让我多少次想了却生命,但我不敢,怕死后的审判,怕枉死城,怕轮回的恐怖,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心境,那种重生的快乐,既然不叨扰别人,给他们留个世外桃源,又有何不可呢?”
  “瞎老汉一直问我,这是不是神的恩赐,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漫天的神佛我没有见过,走入歧途的妖怪杀过一些,与世无争的灵物遇到不少,苦难的人们却遍地都是,如果谁能让这些人的苦难化作快乐,死后不再受到审判与轮回的痛苦,他才是真正的神,至少现在我的眼中,你就是!”
  秋墨灵诧异地听着黄晨英的言语,自己这个背负着化妖诅咒的家族,竟然被诛妖的人称颂为神灵,她遥遥望向会仙谷,当年与当下,前人与今者,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哪敢自称神灵,我的祖先就是一群妄想成为神的人,最后反被贪欲所吞噬,众生之苦,三世因果,不修心不炼己,消不去业力,何以出轮回?佛陀早已昭示根本,众生不自渡罢了。”
  “众生看不透因果,只能尽信佛言,但说着容易行着难,稍稍不慎便又滑倒,倒下一次又一分罪,罪上加罪,又是一世,何来解脱?”
  “安住当下,众善奉行。”
  “哼哼,地藏王还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于你我所言有何干系?”
  “若无地狱呢?”
  “肉身灭度,终归要有个去处。”
  “若不去他们的地狱,而是留在你的极乐呢?”
  “我又何以常住世间?”
  “你已经知道了永生的秘密,何以不用?”
  秋墨灵突然一个打颤,双拳猛握,紧张地盯着黄晨英。
  “你不要慌,我入会仙谷前,师父专门叮嘱过我,秋家可怕的不是妖化,而是掌握着一种叫做彘花树的种子,它可以将生命拆分固化在果实中,就像为自己储备了各种器官,只要神识不灭,肉身便可常住,但必须以活人饲喂,而且,彘花树会摧毁神识,一如最初女娲造人,彻底回到赋予灵智之前。”
  “所以,他们屠灭秋家也为了摧毁彘花树的种子,可是却毫无发现,但今日所见,大树来源于你,神识尽归于你,湮灭更在你的一念之间,于是,我猜想,并没有实实在在的那粒种子,师父他们根本也不会寻到,因为每个秋家人才是能够长出彘花树的种子!”
  黄晨英说完,冷静地看着秋墨灵,身形和呼吸没有丝毫改变,就像说出了一个寻常的事情,毫无发现真相的激动,她滴溜着眼珠子冲秋墨灵笑笑,迈步走到前面。
  秋墨灵缓缓松开拳头,看着这个丫头的背影,依旧大大咧咧,竟将后背留给秘密的主人,她快步跟上,远远看到秋奎海已经站在了村口。
  这是黄晨英第一次亲临会仙谷,准确地说,是谷口的村落,秋家的栖息地,谷下村。
  满眼所见,她足以想到,当年那夜,此地是怎样的惨状,高耸的寨墙残垣断壁,房屋早被夷为平地,现在除了一处艳丽的花圃,还有旁边那间俭朴干净的屋子。
  秋奎海第一眼看到黄晨英,的确身子抖了一下,却随即笑呵呵地迎了上来,那副表情就像好客的主人,却透出浓浓的贪婪,而对于黄晨英又何尝不是,三个渴望交流的孤独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这是黄晨英,黄姐姐。”
  “秋弟弟,你不害怕我吗?”
  “第一眼害怕,第二眼迷惑,第三眼亲近。”
  “哦?何来亲近?”
  “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姐姐啊,而且,某一天我也可能妖化,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啥样子呢。”
  “哈哈哈哈,这是把我也当妖怪啦,好,好,你姐姐以前是妖怪,我现在是妖怪,你以后是妖怪,咱们谁也不嫌弃谁!”
  黄皮婆婆一直眯着眼睛讲述着与秋墨灵初遇时的过往,大家听得直入了迷,可是,刚一回过神,却都纷纷盯着老太太,满是纳闷儿,突然,周云生哈哈大笑起来,气得黄皮婆婆重重地敲着筷子。
  “混小子,就你眼睛尖,没错,老生的一辈子总共有三副面孔,如花似玉的美女、丑陋不堪的疤痕和一张黄皮子脸,现在的五官虽然丑,但皮肤如常,因为换过,这还得托了秋奎海的福。”
  “您是说,秋墨灵最后还是决定培育彘花树,养育人丹果了?”
  “那都是被逼的,她想救救自己的弟弟。”
  当年冬季,万物凋零,会仙谷在暴雪之后一片圣洁,不知是不是那些怪异植物消失的原因,野兽和飞鸟竟然重新出现,大地上嵌着一溜溜脚印,黄晨英已经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三个人虽然过的艰苦,但彼此关心照顾,欢声笑语响彻在谷中,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人。
  当然,还有花圃中的牵牛花,这些诡异的植物自从长成花朵的形状后再没有凋谢,寒冬中傲然绽放,只是改吃了荤腥,它们在骨朵儿下裂生出一条枝丫,前端长成虫子的模样,悉悉索索凑在一起,在雪地里爬行晃动,直到老鼠这些小动物靠近了,便缠绕勒死,分裂之后各自享用。
  而那些脑袋般大的花朵已经变了结构,中心的花蕊全部褪去,当间长出一条细缝,就像鱼嘴,进食便依靠这里,每次黄晨英经过的时候,它们还会一张一闭地开合,羞得她连连骂娘,但分泌的味道却让人迷醉,她和秋奎海最喜欢凑在花朵旁猛吸。
  但秋墨灵却隐隐发怵,作为过来人,她太清楚了,这是阴阳合合的气息,那些鱼嘴状的口器根本就像牝门般妩媚,而那股子味道,正是弥散着催熟的刺激,直到这时,她才恍然观察秋奎海,短短半年,他的身高已经比自己高了一头,宽阔的双肩孔武有力,那双大手握起拳头充满力量,就连脑海中稚嫩的面庞也出现了棱角,一双大眼透着英武,嘴角轻轻一笑透着担当。
  终于,她决定与秋奎海分房而睡,即将十三岁的半大小子已经明显朝着男人转变,可是她没想到,该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就在秋奎海独自入睡的第五天,突然半夜开始哭嚎,秋墨灵和黄晨英过去一瞧,小家伙的胸口和腹部竟长出了一个个圆圆的瘤子,表面筋条密布,包裹住肉团一直蔓延到皮肉里,黄晨英知道这是妖化的迹象,但发现秋墨灵根本毫无招法。
  “秋家的妖化代代相续,彼此互传,早就混乱,天晓得他这是要变成啥,若是像我能返回还好,否则,真的成了妖怪模样,可怎么办啊!“
  “把瘤子切了,行吗?“
  秋墨灵哪有主意,天晓得这些东西会不会伤及弟弟的生命,可是,就这么拖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奎海昏迷不醒,而那些瘤子竟一点点长大,与身体连接的部分越来越少,就像树上的果实开始慢慢分离,最后依靠一条条粗粗的肉筋挂在胸腹。
  可是,当秋墨灵稍稍触碰,昏迷的秋奎海便发疯一样喊疼,一连几日,小家伙水米不进,可是外肾却坚挺不坠,不得已,秋墨灵只得单独照顾弟弟,脑子里一片乱糟糟,她也想过,大不了养着弟弟一辈子,可转念回忆起自己的恐怖经历,终于下定决心,悄悄用绳索将他绑住,然后几下猛刀就将那些瘤子切了下来。
  这下,秋奎海顿时没了呼吸,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吓得秋墨灵喊来黄晨英,俩人除了叫唤毫无办法,这一夜,秋墨灵从惊吓到懊悔,从懊悔到疯魔,整个人癫狂地在雪地里祈请神佛。
  可是,哪有什么神迹降临,就像当年那夜,惨死与折磨,鲜血与泪水,哭嚎震天却换不来一丝神灵的怜悯,黄晨英呆呆地坐着,她相信秋奎海并没有死,外肾依旧挺拔,却胸腹不动,但可以听到某种呼吸的声响。
  寻着过去,她将秋奎海的衣裤脱去,害羞地摸索,竟然在腰部两侧长着一溜小孔,正在缓缓开闭,她伸手轻轻按按,发现皮下坚硬无比,顿时脑袋一转,用匕首将瘤子切开,里面包裹着一个个肉盘子,上面浮起道道纹路,突然,她浑身打了个颤,出门抓住秋墨灵。
  “活着!活着!秋弟没有死!“
  “听我说,他在用腰呼吸,那里有好多气孔,而且皮下不是肌肉,他的妖化,是变成一只虫子。“
  秋墨灵的表情,从呆滞到兴奋,最后停滞在一脸不解。
  “虫子?”
  “至少那些气孔就像知了肚子上的,那些瘤子里包着大大小小的肉盘子,我不知道是啥。”
  “蛹化虫盘,这是毛虫特有的结构,就像修建房子的零部件,在蛹里被组装成蝴蝶。”
  “啊?毛毛虫变成蝴蝶,是拼起来的?”
  “我的祖先就是从这里得到了灵感,妄图将不同物种嫁接组合。”
  说罢,秋墨灵想到了什么,赶紧冲去秋奎海那里,一进门就恍然大悟。
  “这孩子妖化的标志就是要成年了,我家本就异类,加上那些牵牛花的刺激,十二岁的男孩,根本就像成年男子,但这个过程可以逆转吗?”
  “晨英,你有没有让男人没有欲望的法门?”
  “啥?”
  “按照虫子的逻辑,一旦将成熟便开始蛹化,落到人的身上,奎海现在开始飞速成长,所以体内产出虫盘,这是要蛹化的前奏,如果能将他的欲念封住,没准可以延缓这个过程。”
  黄晨英却一脸矛盾地看着秋墨灵,憋了好久才张开嘴。
  “秋姐,你家的血脉还会传下去吗?”
  “我有个儿子,但父亲是寻常人,他会不会妖化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你以后还会让弟弟结婚生子吗?”
  秋墨灵迷茫地看着黄晨英,许久没有说话。
  “你先帮我断了他的欲念,后面再说吧。”
  说罢,秋墨灵兀自转身出了门,黄晨英叹了口气,转身跪在秋奎海的脑袋旁,双手拇指顶住他的太阳穴,中指相对一合在囟门上摸索,最后小指同时按住两眉之间,双目一闭,小声说道。
  “泥丸总揽成熟之道,男人在阳,成年之后,识神上位,元神掩藏,今日雷击泥丸,封闭其生长,延缓你的成年时间,但泥丸不可毁,双肾依旧生发,到了神炁不可调和的冲撞之日,你依旧会成为一个男人,只是那时阳气具足,识神一旦产生合合之念,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住啊。”
  “没事!我陪着你,你和秋姐姐都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话音一落,黄晨英眉头怒皱,鼻梁忽地抽起,满脸的疤痕充血红肿,手皮的青黑变得透亮,指尖一道道蓝色的闪电渐渐凝结,突然,她十指紧扣,大喝一声,蓝光猛然向着拇指、中指和小指流淌,瞬间功夫,秋奎海浑身一抖,外肾软缩,胸腹重新开始起伏。
  她赶紧喊进秋墨灵,俩人仔细观察着秋奎海腰部的孔洞,很快,它们就像融化一般流出浓浓的浆汁,轻轻一按,皮下的硬壳已经消失,最后,孔洞被皮肤再次包住,秋奎海的面容似乎稚嫩了许多。
  “秋姐,你得想想办法,延缓成熟不等于停止发育。”
  黄晨英裹着棉袄坐到秋墨灵旁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俩人已经习惯了夜晚,有话没话终归有个温暖的人守在一旁,秋墨灵沉默不语,温柔地抚摸着黄晨英的头发,秀丽乌黑,烛光下与凹凸不平的疤痕对比强烈。
  “秋姐,你想过反其道而行之吗?“
  “比如,你的祖先为了获取其它物种的能力,已经将血脉搞乱,那能不能将不该有的部分分离出去呢?”
  “想过,他们认为一定要找到当初的那棵树,只有那里才能回归到最初的模样,也做过尝试,你所说的彘花树,并不能造人,只能生出人丹的果实,永生估计可行,但分离恐怕无法成功。”
  “为什么?”
  “呵呵,万物都有自己的边界,物种间有着森严的规则,冒然打破或者利用,就像我们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彘花树可以将成型的物种拆解,却无法重塑,它就像一个屠户,只是切割储存。”
  “不,我觉得还是没有找到方法,你想,活着的人可以被还原成一个个器官,需要的时候把它们吃了就可以再生修补,那为何不能更进一步,让它被拆解后继续还原,直到最初的精胎,重新长大不就好啦。“
  秋墨灵哈哈大笑,眼中的黄晨英竟那么可爱,可是,那双小眼睛却认真的很。
  “难道要我把弟弟送入彘花树,然后等着它重新变成婴儿?那他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他?同样,神识怎么办?暂时迁转何处?也在彘花树里存着?我真没有答案。“
  “那我们可以先用别的动物试一试啊!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嘛。“
  秋墨灵长叹一口气,慈祥地扫过黄晨英的面庞,伸手要去抚摸,却被她躲开。
  “你为何一直在鼓动我培育彘花树?”
  “因为……因为……我想换一身皮肤,我太丑了!”
  说完,黄晨英低头哭泣起来,秋墨灵将她搂在怀里,脑中矛盾地思考着,可是,她心中却已经否定了想法,神力一旦启用,岂是一个人能够守护,它所带来的诱惑与好奇,稍一差池,甚至更深一步的探索,都可能带来失控,不单单彘花树本身,也可能是孙家这样的魔鬼,当然,也可能是屋内的三个家人。
  一夜无言,黄晨英在秋墨灵的怀里睡到了天亮,早晨,秋奎海醒了,黄晨英一个猛子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脑袋左晃右看,直到小家伙嘿嘿笑起来,秋墨灵才安心地出去做饭。
  今天的菜肴真是丰富,就连平日舍不得吃的腊肉都炒了满满一盆,看着秋奎海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个姐姐各怀心事。
  “秋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我要妖化了,那晚我的胸口和肚子奇痒无比,伸手一摸,竟然长出鼓包,吓得我大喊大叫,可是脑中一阵晕乎就开始做梦。”
  “梦中一片黑暗,偶尔有光芒从四面八方闪起,我看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直到光芒充满了周围,我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没见过的世界,里面流淌着白色粘稠的大河,一条条棕红色的肉筋在空中牵拉横贯,一个个大盘子漂浮在河里,我爬上肉筋向河里看,那些盘子在动,慢慢地长大,竟然像虫子的腿和翅膀,虽然很小但我知道,就像牵牛花变出虫子时一点点长出的那样。”
  “我特别害怕,根本想不起发生的事情,抬头去找那对大眼睛,发现它里面有无数个我,就像冬天的冰棱子,每一面都把我照了出来,我眨巴眨巴眼睛,它似乎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因为里面的一个个我也会消失又重现。”
  “我试着在肉筋上走动,可是却有种力量在吸引我,就在眼睛的下面,有个人形的凹洞,里面好像有什么在召唤我,听不懂但很清晰,我犹豫不敢前进,那些肉筋却飞速生长,一条条穿到我的面前,就像天路一样。”
  “很快,我发现自己必须过去,因为粘稠的大河从四面八方开始翻涌,除了我面前的大路,其它地方都被淹没,整个世界一片白色。”
  “这时,我突然听到姐姐们在说话,我拼命大喊却没有回应,只能继续向着那个凹洞走去,这时,一阵剧痛传来,我的胳膊、手臂被切开落到地上,内脏被撕扯着涌出,我疼地大声哭嚎。”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一阵闪电冲下,正正劈在那个凹洞里,所有的肉筋和白色的大河瞬间开始动摇,我的眼前一亮,就看到了你们。”
  “那你知道自己要变成什么吗?”
  “虫子,姐姐,你会嫌弃我吗?”
  秋墨灵笑着摇摇头,却看到他又转头对着黄晨英说。
  “黄姐姐,我听到你说,会一直陪着我,谢谢!”
  谁知黄晨英一阵脸红,赶紧夹菜往嘴里塞,可秋墨灵却瞧在眼中,秋奎海那个眼神透着一股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