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肉身诡异道遗言 死活难辨无头绪
“还记得刚才乱刀之后,我要帮他检查伤口,他却自己动手吗?你们都不在近前儿,他用手指插进的伤口在腰腹那里,刚一翻开,猜我看到了什么?一层像甲胄纹路的组织,但感觉是软乎乎的,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我确定没有花眼!”
“甲胄?在皮肉里?”
“没错,那处伤口不浅,流血颇多,但你们想想,刚才郎中的判断,竟然说刀伤不深,难道真的用力掐几下就可以愈合?”
俩人听完,在脑海里飞速回忆,随即警觉地看着前面的囚车。
“那你的意思是?”
“夜长梦多,直接转战涞水,第一不知道孙家还会不会有小动作,最重要的,这个秋奎海到底是什么,得赶紧判断!”
说罢,季子康一声招呼,队伍一个转向奔了东边,进了城中直接去到大牢,一路上,秋奎海依旧闭眼不动,到了门口,周云生拦住众人。
“大牢里现在犯人多吗?”
“不多。”
“可有单独的牢房?”
“最里面有一间。”
“好,将周围的全部清空,让犯人先挤一挤,务必保证安全。”
很快,就听到牢房里一阵骚乱,棍棒齐下,仨人看着囚车直接推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季子康捂着鼻子走在当中,瓮声瓮气问道。
“云生,可有讲究?”
“一会儿便知,记住,谁也不要靠近,你这里有枪吗?”
“汉阳造。”
“还要长棍和火油!”
按照周云生的安排,牢房内当中停着囚车,季子康三人摆着椅子坐在对面,身后站着几个警察举着长枪,两侧犹如展翅各排四人,每人脚下一桶火油,囚车与仨人之间摆了三个火盆,边上搭着火把。
一众警察也觉得奇怪,长官这是要审谁啊,如此阵仗,特别是从大坑窝跟着回来的那些,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善茬,一个个顾不得休息围在牢房外面。
“秋奎海!醒醒,已经到了,睡了一路,没冻死你吧!”
“秋奎海!”
“娘的,真冻死啦?”
“不可能,一路上都喘着气呢,上去看看!”
“不可!”
周云生一把拉住,拿过长棍小心翼翼探过去顶了顶,眼神满是不解,韩福临接过用力,浑身鸡皮疙瘩,又敲了敲秋奎海的脑袋,却看到他缓缓睁开双眼,却把季子康吓了个大跳。
现在的秋奎海,披着床破被子,独独露出个脑袋,依旧安详宁静,可是这双招子一亮,表面密密麻麻满是孔洞,眼白已经变了颜色,黑乎乎混成一片,眼睑似乎大了一圈,直愣愣张开,竟然转了两圈。
“妖怪,真是妖怪?”
“不要慌,手里有枪,怕啥?去,把火油浇上。”
韩福临下完命令缓缓退后,仨人已经不敢坐着,一人一枪彼此护住。
“什么情况?”
“隔着棉被,触感坚硬,不是人的皮肉。”
“那是什么?”
“你看那对眼珠子,上面密密麻麻,像啥?”
这时,秋奎海那边竟叹了口气,嘴巴缓缓张开,似乎用了好大力气,眼睛拼命地挤压着,可是,身形却丝毫不动,但是,周云生猫着腰进了两步,定睛一看,秋奎海的口中似乎糊了一层淡白色的液体,牙齿竟然不见了,只有舌头艰难地抖动着。
“快去,去,会……仙……谷,找……我……媳妇,你见……过。”
秋奎海此刻的声音,已经不是刚才的苍老,而是像婴儿学语一样含含糊糊,音色稚嫩,最后,他竟然笑了起来,面部毫无肌肉变化,一双满是孔洞的眼珠子兀自转着,只是舌尖拼命伸出,不停地抖动,就好像不舍得缩回去一样。
“人……妖……我们到底是谁……呵呵呵呵。”
一阵惨笑过后,他的舌头渐渐没了力气,嘴巴慢慢合上,季子康一阵作呕,那舌头似乎从根尖开始,慢慢变得发白,仿佛长了一层厚厚的舌苔。
“这算什么?遗言?”
“让你去会仙谷,找那个黄皮婆婆?”
现在,气氛迅速紧张,秋奎海已经没了声响,双眼再次闭上,身体有何变化根本不知,索性,季子康喊过两个胆大的,用木棍远远将破棉被挑开,仔细一看,毫无问题,露出的脖颈和双手还是人的模样,只是再无身形起伏,估计就是死了。
周云生又用棍子捅捅秋奎海的身上,还是那种坚硬的感觉,可是,这么快时间,也不可能形成尸僵,最重要的,这种触感说不上来,的确还有皮肉的弹性,但里面就是透出一种硬邦邦的感觉。
“福临,难道是这家伙没有痛感,伤口其实很严重,结果死了,现在已经变硬?”
“不可能,要是失血而死,衣服怎么没有渗出?下面失血,眼珠子变成漆黑一色,还长出孔洞,这是为何?”
“人死后先是出现尸斑,一个时辰后差不多开始尸僵,两日左右尸僵释放,眼下寒冬,这个过程会缓慢一些,但像秋奎海这样的,死了立马儿僵硬如石,从没听过。”
仨人一时想不出道理,却听到那两个胆大的激动地说。
“季爷,人没死,有呼吸,我俩听到了,特别缓慢,但绝对有。”
仨人赶紧走到近前儿,眯着眼睛仔细一听,别说,还真有那么丝丝声响,悠长但非常微弱。
季子康如释重负,指着秋奎海啐了一口。
“娘的,敢情没死,估计受伤太重,那眼睛也是病的,你想,这厮身体怪异,不知痛感,天晓得哪里还有异常,哼哼,难道是装死骗我们过去,然后突然逃走?”
周云生不置可否,却也不敢再近一步,现在看来是审不下去了,既然还有呼吸,而且频率不乱,那就没有大碍,保不齐恢复中就是这样。
“唉,受伤不知疼痛,伤口愈合迅速,现在又要死不死,这家伙到底是个啥玩意!”
“等等!既然活着,那为何皮肉下面如此坚硬?”
周云生一说,问题又绕了回来,眼下的情况,秋奎海的确生的怪异,但他毕竟还活着,总不能因为古怪就直接烧了吧,而且,从他刚才的话语,绝对和会仙谷的秋家存在重要关系,现在可不单单是坟头山的事情,若再加上那枚方家金币,这可是牵扯到孙家、方家、秋家,从明初跨越到民国的恩恩怨怨,必须要等到秋奎海恢复,现在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这样,几个兄弟分成三组,咱们仨各自带着一组守夜,一旦他醒了赶紧审问,若是出现异常,不管做出什么决定,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见证。”
于是,周云生决定先行守夜,陪他的共有四人,其中两个便是同在大坑窝的手下,最机灵的是个胖乎乎的矮子,外号丘墩子,此刻正坐在周云生右侧,神情紧张。
“丘墩子,你家大人玩潜伏这手,可是稳当啊,若不是晚上你们齐齐汇合,我都没有发现。”
“不满周爷,别看我家大人面儿上大大咧咧,透着傻……憨厚,实际上心里有数呢,我和另外两个早就混进了孙家,那时候还没出事咧。”
周云生一听,嘿嘿坏笑起来,丘墩子一下住了口,眼珠子乱转,就听到。
“说漏嘴了吧?你家大人分明就是派你们潜伏在这些大家族里,美其名曰监视,实际上等着抓把柄吧?”
“得了,这是赏钱,今晚陪爷同守的兄弟都有,也多亏了你们提前进去,否则,多少消息咱都不知道,该赏该赏。”
“嘿嘿,谢谢周爷,您可不知道,孙家其实紧张地一塌糊涂,特别是那两位叔伯爷,总是闭着门商量,咱毕竟去的时间不长,还做不到贴己人儿。”
“哦?可知道秋奎海是如何被抓住的?”
“小的还真不知道,祖坟被刨那夜,估摸后半夜吧,一阵吵吵,就看到几个蒙面人押着秋奎海入了门,孙世义府上有个地窖,估计是动用私刑的地方,秋奎海就被关在那里。”
“我的身份根本进不去,正着急呢,就听到管家命我给地窖送饭,我一阵乐呵,觉得可以发现点儿啥,结果不想,台阶黑咕隆咚,借着底下的光才下去,里面空间很大,尽头那边有个牢房,两个叔伯爷背对我坐着,旁边还有一个带面具的家伙,身后隔了几步站着一排下人挡住了视线,我赶紧冲过去送饭,却被拦住,其中一个还骂我快滚,可就这点儿身子间的空隙,我竟然看到,秋奎海被双手吊着,胸口和肚皮好像……好像长着好多圆滚滚的肉疙瘩。”
“肉疙瘩?后来呢?”
“哪敢多待啊,那两位叔伯爷听到动静正要回头,我怕被记住脸,赶紧溜了,结果,今天再看秋奎海的身子,除了不像个男人,胸口和肚皮哪有东西,您说,是不是我眼花了?”
周云生仔细回忆着,随即摇摇头,孙世义在把秋奎海赤裸示众的时候,专门用铜盒熏他,可是毫无变化,然后,似乎贴近他的胸腹在寻找什么,难道那里本该长出什么吗?
“不,丘墩子,你没有看花眼,秋奎海身上应该是少了什么。”
突然,其他警察猛地举起长枪,不安地盯着囚车,就听到秋奎海的身后,传来一阵阵皮肉摩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