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刘汉少的小棉袄

  第399章刘汉少的小棉袄
  ……………………………………
  她的腹下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生臭儿子的时候,做剖腹产留下的。闺房私话之时,她骄傲地向自己讲述疤痕的来历,并且为自己补习顺产、侧切的知识。当然,学渣要对得起学渣的名头,所谓补习,到最后无非就是听过这样的名词而已。但是自己总会轻柔地抚摸那道疤痕,心疼不已,并为此动摇过为臭儿子再生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念头,而她,却勇敢地说:“我愿意!”
  女人生孩子,如同闯鬼门关,即便是到了后世,也还时常会有意外发生,何况是现如今呢?
  然而云三妞所惧怕的并非生死,她的胸腹前原本就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与刘汉少在一起时,时常感到自卑,唯恐他会嫌弃自己。后来经过刘汉少不断的安慰,温柔以待,好不容易才迈过心里那道坎儿,要是现在再来一刀,留下难看的疤痕,尤其还是女子最为隐秘的部位,她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刘汉少。
  “三妞,听话,到了医院,咱们就得听医生的,好好配合,才能赶快把孩子生下来。”
  “老婆,你勇敢一点,就划一个小口,不疼的……”
  “真的不疼!要不,让她们先划我,给你看看。”
  任凭刘汉少如何哄慰,云三妞就只是拼命摇头,当真是眼泪与汗水齐飞。后来,刘汉少实在没法子了,突然大声地喝道:“长脾气了是不是?再不听话,哥现在就回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要你!”
  云三妞一把抓紧刘汉少的手,委屈地说:“老公,我怕……我……怕你嫌弃我。”
  粗话的,刘汉少差点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原因呢?于是,赶紧捧着云三妞的手,一边亲吻,一边柔声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咱家的功臣,是最勇敢的老妈。”
  …………
  终于,云三妞同意了实施“切开之术”,在谷丽娜的帮助下,顺利产下一个胖嘟嘟的婴儿。
  但是,是个女婴。
  从手术室回到病房,刘汉少全程陪着云三妞,只要是能帮忙的地方,必然亲自动手,却对女婴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云三妞见状,心下黯然,以为刘汉少不喜女婴,毕竟生皇子与生皇女,差别还是很大的。
  然而等到云三妞在病房安置利索之后,刘汉少便抱着女婴,任谁想抱都不撒手,刘云远航瞅着妹妹觉得新奇,伸出小手想摸一摸,却被刘汉少麻溜的一转身,留给他一个难以逾越的背影,然后,刘云远航就只好去抢妹妹的饭碗了。
  云五妞和刘姠要带娃,文徽行动不便,也快生了,云六妞、杜娘和任红昌都争着要留下来照顾,但是被刘汉少全都撵了回去,同时撵走的还有大批爱卿的夫人以及将领的老婆们。并且撤去了大部分警卫力量,要求不许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
  在医院的几天里,大汉国好像没有皇帝,但是云三妞有一个对自己悉心照料,无微不至的老公。
  起先云三妞总是因为生的是女孩儿而闷闷不乐,还说对不起汉少,连他们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刘云远行”这个名字也不适合用了。刘汉少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说女儿比儿子好,知道心疼人,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然后绞尽脑汁,为自己的大女儿取名“刘云阁”。
  刘汉少不许近卫团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但是出现了一道奇特景致,还是多多少少影响了医院的工作。得知云练皇后在医院产子,很多洛阳百姓自发的前来探望,比如从前的流民村,小宫女,老弱孤残院的人。他们有的拎只鸡,有的拿些鸡蛋,或是粟米,或是红枣,甚至还有很多小孩衣裳。当然,他们是不敢要求面见皇后的,更不敢打扰皇后休息,所以只是来到医院的大院里,冲着皇后所居之处的窗子遥遥下拜。
  大家都知道,皇帝、皇后都不喜欢别人行下拜之礼,所以大家不是在拜皇后,而是感谢上苍,为皇后祈福。然后便会把带来的东西往值守的近卫团兄弟身边一放,转身离开。
  连续几天,天天如此,搞的医院跟赶集似的,近卫团的兄弟每值一班岗,收到的礼物都能堆的像小山一般。刘汉少也料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名声竟然这么好,又是羡慕又是炫耀地说:“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云三妞娇羞地打趣说道:“那是因为老公不生孩子,否则的话,大家非把家里的牛送来不可!”
  刘汉少想要重赏谷丽娜,以示感谢,令人想不到的是竟然被谷丽娜拒绝了!
  “民妇为医,诊治病患,原本就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赏赐。再者,今日若受陛下所赐,明日再有人赏,民妇收与不收?若是有人无力赏赐,民妇是否还要尽心尽力呢?”
  刘汉少一直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尚,所谓理想,最初不过是保住小命,后来又做的很多事,也只是想要拉拢人心,争取支持,保住自己的地位罢了。可是百姓们最知道谁对自己好或不好,不忘恩惠,生活刚刚比从前好一点,便纷纷送来了礼物。
  所谓礼轻人意重嘛,看着那些礼物,刘汉少的内心原本是很得意的,哪怕那些礼物都是送给他老婆的。
  然而谷丽娜的一番话使刘汉少倏然警醒,医者医治病患是本分,皇帝让百姓吃饱穿暖不也是本分么?想起大汉百姓的生活,尤其是边僻之地或穷苦人家的生活,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刘汉少认认真真的向谷丽娜深施一礼,不仅感谢她的医治,更感谢她的教诲。
  百姓的礼物已经收了,退不回去,也怕冷落了大家的心意,可是刘汉少总觉得占了大家的便宜,心里不安。所以和云三妞一商量,决定不许近卫团再收礼物,同时把已经收了的礼物拿出一部分,转送给医院食堂,为所有医护人员以及病患加餐加菜,余下的全都送到皇家老弱孤残院,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十多天,直到伤口愈合,确定没有炎症或是其他不适,刘汉少才允许云三妞出院。
  …………
  尽管已经不许近卫团再收礼了,可还是不断的有百姓来医院探望,为皇后祈福。走出住院部的大门,百姓们看到皇帝皇后便热烈地欢呼起来,甚至有认识的还会呼喊“汉少”,纷纷行礼,那样子就好像他们自家有了喜事一般。
  刘汉少忍不住激动,将怀抱的大女儿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兄弟们,这是哥的大闺女,刘云阁!”
  “公主殿下万岁!”
  百姓们的欢呼更热烈了,然而刘汉少却心中一惊,自己的女儿还是公主吗?
  自从削了刘协的陈留王,宗亲们以爵入股皇家银行之后,大汉就不会再有公主、亲王了。除了太子储君之外,统称为皇子、皇女,长大成年之后可以领取一份三品俸禄,算是“皇家低保”,而他们的子孙更是六品、九品,一辈辈一层层往下撸。
  所以,自己将来的子女,除了一个会当皇帝之外,其他的都会变成“皇家低保户”,这对子女们公平吗?他们能够坦然接受不同命运的安排吗?即便是前生后世,也没少见因为分家而兄弟反目的,甚至可以为了争夺老人的死亡赔偿金而大打出手。
  何况是,皇位呢?
  按古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也就是说,皇位继承人首先应该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子之中再选择“长子”,是谓“嫡长子继承制”。在一妻多妾的婚配制度下,嫡长子继承制可以比较有效的保护“王位、爵位、官位、宗祧”的正统性,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继承中的一些矛盾冲突。
  刘汉少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当初他任性地将三妞、五妞、六妞都册封为后,也许在天下人眼里,总归是以三妞云练这个“中宫皇后”为首。可是,如果将来有人以此做大作文章,或是认可,或是不认可。那么,刘云远航究竟该算是嫡长子还是庶长子?
  从前自己还嘲笑别人,一家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现在终于轮到了自己,好像比别人家更乱套!
  难道真要给刘云远航扣上一个“庶长子”的名头?那就等于他也无缘皇位了……
  或许云三妞并不是重男轻女,目前以纯粹感情的角度来讲,只是觉得为刘汉少生一个儿子,可以像他一样英俊高大、善良宽厚、体贴温柔,并且将来也可以像他一样,对天下有一番作为。毕竟她迷恋这个男人,自然希望为他所生的儿子,能够延续他的一切美好。
  可是人真的能一直这样纯粹吗?
  连刘汉少这种穿来他们大汉的游魂,在面对自己血脉子嗣的时候,都做不到纯粹旁观,无私无情。
  又或许云三妞已经在想自己所生的“刘云远行”才是嫡长子,是皇位的继承人这件事了。可是五妞、六妞会怎么想?她们会甘愿让自己的孩子放弃皇位吗?即便真的可以,那自己家不是和别人家一样,也分出了三六九等了吗?
  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突然之间,刘汉少喜悦的内心之中有了一丝隐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