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谷丽娜扎她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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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当今的皇帝陛下亲口说讨厌自己，祢衡委屈地眼圈一红，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却又不免灰心，暗想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要仕途无望，报国无门了。
然而刘汉少恍若未见，继续严厉地说道：“之前哥最讨厌你的地方，就是正事不干，整天跟着那些所谓的名望贤达，大言炎炎，坐而空谈。哥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上他们，所以言辞犀利，指摘嘲讽，可是你如此作态，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他们哄着你，捧着你，有时被你骂了，非但不恼，还要请你宴饮，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以为这是因为你有才华，名气大，所以他们都尊敬你？做梦！”
刘汉少喝出“做梦”二字，吓得祢衡浑身一哆嗦，好像又醒了一次。
“许子将评人，祢正平骂人，道理是一样的。他们受辱而不怒，只不过是想显示自己的容人雅量罢了。再者，从旁听你贬损他人之时，与观优伶戏耍何异？这是一种捧杀，而你若不能及时醒悟，将来必然自寻死路！老朽之所以称为朽，是因为朽不可雕，难再进取。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不管年岁老不老，都已朽不可雕，而你祢正平还年轻啊，难道，真的就愿意与他们一起夹缠，虚耗光阴，浪费生命吗？”
眼泪终于滚滚而下，祢衡哭着说：“陛下，微臣知道错了。”
如今的刘汉少，当皇帝的经验不管丰不丰富，忽悠人的本事早已大成，见祢衡哭的伤心，转而慈祥地说道：“哥其实知道，正平有一颗报国之心，孔文举说你志怀霜雪，嫉恶若仇并非虚言。哥更知道，年轻人总是热血澎湃，慷慨激昂，甚至幻想着自己甫一现世，便能挥斥八极，鞭挞天下，一扫污邪，澄清宇内。但是，正平有没有想过？天下之事再多，也得咱们一件一件去做，就像咱们脚下的路再远再长，也得一砖一砖的铺，一步一步的走。骂人能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吗？要是真的可以，哥这个皇帝就啥也不干，带着大家整天一起骂人好了。”
祢衡再次施礼说道：“微臣羞愧。”
“无需如此。”
刘汉少走上前去，亲切地扶起祢衡，拍着肩膀说道：“正平如今加入探索大队，便是觉悟，如果能沉下心来，认真做好一件事，便是成功，将来必然大放异彩。探索大队将要走前人未走之路，解前人未解之谜，需要极大的勇气、智慧以及恒毅之心。哥相信正平，不会让哥失望！”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送别的亲友们，该哭的也哭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刘汉少把手中的祢衡往队伍里一推，鼓励着说道：“去吧，做一些我大汉男儿真正该做的事。他日归来，哥给你们庆功！”
被刘汉少猛然一推，祢衡当即向前趔趄了几步，好悬没摔一个嘴啃泥，然后猛然转身，注视着刘汉少。眼见这一幕，众人还以为祢衡要找刘汉少挑单个儿呢，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祢衡竟然在刘汉少面前跪了下来，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九叩大礼！
“陛下今日教诲，微臣此生铭记！”
而后，祢衡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探索大队的队伍。
几个意思？
前段时间，不是听说陛下还要用油灯活活烧死祢衡的吗？怎么今天这二位又君臣相谐，难舍难分了？或许是祢衡害怕了吧，想不到天下狂士竟也惧于陛下的帝王之威！
哎……大汉哀哉，从此再无直言之人。
围观群众看不明白，想什么的都有，可是祢衡此刻却既激昂，又悲壮，大有风萧萧兮萧了个兮的意境。
可怜的娃，终究是被刘汉少忽悠着，走上了一条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道路，开启了大汉狂士的，奇幻漂流的，传奇人生！
…………
“嗯……啊，嗯……”
“加油，加油，加油，老婆一定行！”
“嗯……啊……”
“三妞使劲，再使一把劲，就快好了……”
医学院附属医院，妇科手术室，云练皇后在此生产。
当初云五妞生刘云远航的时候，还是在永安宫，请了稳婆接生，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刘汉少把华佗、张机也都请了过去，这在当时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宫中原本有一些年长的妇人，担任奶婆、稳婆、医婆，后来刘汉少搬去永安宫，把这些人都随着宫女一起，调去了纺织厂或服装厂。再后来洛阳先后建起了多家医院，又将这些人调过去，与看护妇一起学习医护知识，她们的技术可能很有限，但是不管怎么说，医院也算是有了女医生。
洛阳城里的百姓渐渐习惯了去医院看病，但是去医院生孩子的，几乎没有。倒是有很多在家生产的过程中遇到问题，无法可想之下，才着急忙慌地将产妇往医院送的病例，然而因为耽误时间过久，或是医疗能力有限等众多原因而造成不少悲剧，能够被抢救回来的寥寥可数。
云三妞生产之前，刘汉少就多次劝说鼓励她去医院，说那里的条件好，技术好。旁的不说，医院的手术室全都铺着白瓷地砖，刷的白灰墙壁，恐怕算是当世最干净的屋子了。而且还有产床，这一先进的医疗设备。
甭管刘汉少信不信，云五妞生刘云远航的时候，最开始可是被稳婆们指挥，要让她站着生的，后来把云五妞折腾的没劲了，又让她跪着生。
以云五妞从小练武的体格，都能被折腾没劲儿，可见妇人们生孩子，得有多遭罪！
刘汉少也是听到这一“奇闻”之后，才要求各个医院大力培养女医生的，并且发明了产床。好吧，现在的所谓产床其实功能没那么强大，也就是椅子的靠背向后倾斜了一些，可以半躺半坐，更像是一张躺椅。
云三妞临产之前，刘汉少又提出陪产，这一要求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都说妇人生产不洁，陛下应当远离污秽之地。但是，云三妞又没生过孩子，这会儿心里紧张忐忑的不行，所以，一边儿想要刘汉少陪着壮胆，一边儿又担心被说三道四。
刘汉少见状，力排众议，换上白大褂，握着云三妞的手，便与她一起进了妇科手术室，也才有了刚才那些“加油，加油”的傻话。
眼见云三妞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刘汉少却只能握住她的一只手，啥忙也帮不上。
云三妞是啥人？
当年胸前被劈一刀，差点开膛破肚，缝针的时候愣是能一声不吭。可是再看此刻，疼痛难忍，呼吸急促，好像随时都会厥过去似的。
“三妞，疼了你就喊，别忍着，喊出来就好多了……”
刘汉少紧紧握住云三妞的手，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儿，好像云三妞的小手都被捏变形了似的。
“老婆，不生了，咱不生了……”
刘汉少都快急哭了，突然，传来两声相同的大喝：“闭嘴！”
其中一声，是云三妞喊的，喊完之后，又没好气地说：“你出去吧！别在我这儿胡说八道！”
而另一声，则是助产的女医生喊的，喊完之后好像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当今的皇帝陛下，顿时又有些怯意。但是，随即又果决地说：“陛下，别再让皇后使劲了，胎儿过大，民妇担心用力过猛，会给云练皇后造成撕裂，伤口过重。”
刘汉少完全傻眼了，只是一声声追问着：“怎么办？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给云三妞助产的女医生叫谷丽娜，原本是个羌女，后来嫁给了汉正军的一个副营长，随军回到洛阳。但是到洛阳之后，谷丽娜啥也不会，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再后来，医院招收看护妇，谷丽娜和自己老公一商量，副营长倒也开明，便同意了。
谷丽娜从看护妇学起，因为胆大心细，聪明能干，学习成绩又是拔尖，然后便转而学医，如今可算是女医生中的翘楚。当然了，目前的女医生大多都只看妇科，学习难度大，业务水平也很有限。
“陛下，民女请求为云练皇后实施切开之术，辅助下体扩张，以便顺利生产。”
“切开之术”就目前而言，可不是常规操作，而是谷丽娜学习、工作之时，发现很多难产问题，比如胎儿过大，胎位不正，脐带缠绕，等等、等等，无法及时产下胎儿，又或者撕裂过重，引起大量出血，危及产妇生命，造成诸多悲剧。甚至谷丽娜还做过一例手术，产妇自知求活无望，要求她划开自己的肚子，以保全自己的孩子。
最终，那个孩子得以成活，却从生下之时便失去了母亲。产妇的家属悲喜交加，对谷丽娜千恩万谢，毕竟这位女医生保住了他们家的孩子。然而谷丽娜却在想，早知如此，为什么不早早扎她一刀，也许那样就能帮她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而她也不至于死去。
按照这种设想，摸索“切开之术”，在此之前，谷丽娜仅仅做过两例手术，并且，一例失败，一例成功。所以，虽然不能说是把云三妞当成试验品，却也要冒极大风险的，而与此同时，也看出了谷丽娜作为一名医生的果决与担当。
刘汉少坚定地说了一声：“好！”
而云三妞终于哭喊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