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信件风波

  李耀没再细看祈福灯,将灯递给了僧侣,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冷然道:“太傅清正大义,养出来的嫡子也如此清正大义,不管不顾的千里追随就是为了此刻——好歹也要叫他一身表兄,如今局面,倒是本王惹了一身臊。”
  僧侣沉默的将灯挂上灯池,目光触及灯纸时微微一顿,却没有说什么,目送几人离去后,他才叹了口气,闭眼默念佛号。
  正准备往山下走的善杉打了个喷嚏,苦恼的揉了揉鼻子道:“不会刚好一病,又来一病吧?”
  “呸呸呸!”素祺连忙道,“唱好不唱衰。”
  胭脂笑着数了数日子道:“算算时间,老爷也该从大漠出发回来了。”
  闻言,善杉恍然,原来已经分别大半个月了,浑浑噩噩的,倒没觉得时间难捱。
  没前行几步,突闻人声喧哗,步履匆忙的一群人往山道走来,善杉几人连忙躲避,瞬息间,人群中几面之缘的男子与善杉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而去。
  “那人与我们倒是有缘,算下来都见了好几面了。”胭脂道。
  善杉点头。
  “昨日打照面之时我便觉得熟悉,昨夜倒是想起来了。”素祺低声道,“便是成王。”
  “成王?”胭脂疑惑道,“他不是同长公主一道的吗?”
  素祺摇头:“大抵是有要事。”
  成王的要事?善杉想起和盘岳青说过的话,又想起那年秋猎,长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成王事迹,对他的要事颇有几分在意。
  不过,他既是成王,那大抵就是在为长公主祈福了。
  如此一想,善杉又不太确定成王到底是不是他们猜想中那个野心勃勃的成王了。
  山路蜿蜒曲折,善杉又不赶时间,走一阵玩一阵的,到山下已经是暮色沉沉,驾马车回到盘府都是入夜时分了。
  善杉刚一下马车,正要叮嘱大家动作轻些,免得惊扰熟睡的人,却没想到盘府灯火通明,似无人入睡。
  还没进门,善杉一行人就与龙婆婆迎面遇上了,稀奇的是,龙婆婆这个时间竟然往外走,且身后跟着不少小厮,皆衣着整齐,没有刚醒的颓样。
  还没等善杉问,龙婆婆突然冷了脸,招呼人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压了善杉往主院去。
  “这是什么阵仗?”善杉茫然的问道。
  素祺紧跟其后,看看龙婆婆又看看善杉,也一筹莫展。
  此事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们刚从山里回来,虽然猜测香料中有宋熙的手脚,但也没有发作,再往前数日子,除了揍了宋熙一顿之外,也没有做什么不妥的出格之事。
  就算是为了那日训斥她,也不该这么久之后才训吧?且不合理啊。
  “夫人跟我等来便是,若此事是假,老夫人心中自有决断,若此事为真……那谁也保不了夫人。”龙婆婆颇有深意的看了善杉一眼。
  善杉闻言反倒更加迷茫了,到底是什么事真真假假?
  进到主院,主座上坐着盘老夫人,几步外就跪着宋熙,似乎已经跪了很长时间,已经连背脊都挺不直了。
  “夫人……夫人……”宋熙看到善杉,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活跃了起来,膝行到善杉面前,哭道,“妾有罪,妾……”
  “你最近自称‘妾’倒是格外顺口了。”善杉笑道,“这是好事。我看你这个人都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
  宋熙一噎,愤愤然看着善杉,原本预想的字句都梗在喉咙,说不出口了。
  “跪下!”盘老夫人拍了下桌子,怒道,“逞口舌之快有何体面?”
  要是给我动手,我才懒得逞口舌之快。善杉不情不愿的跪好,打了哈欠问道:“宋熙又说了我什么好话?有证据就上证据,没证据我要去睡了。”
  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得盘老夫人差点拿茶盏往她身上扔。
  “我且问你。”盘老夫人摁了摁太阳穴,若不是自己身体还算康健,这一出已经要她命了,“七出中最严重的为哪一出?”
  善杉抄这个都抄的倒背如流了:“淫·乱为最。”
  盘老夫人点头:“好,你知道就好。”她看向宋熙,“宋姨娘,你自己交代清楚来龙去脉。”
  “……是。”宋熙怯生生的看了善杉一眼,唯唯诺诺的道,“这些日子家兄许久未回我信件,我心中担忧……”
  “人果然夸不得,刚刚才夸你有自知之明,现在就又不遵礼法了。”善杉叹气,似乎自己压根不是和宋熙一样跪着,而是和盘老夫人一起坐在主座一般。
  宋熙面色一青,阴冷而不着痕迹的扫了善杉一眼,现在你就耍嘴皮子吧,盘岳青不在,待会儿看谁愿意信你!
  “让她继续说!”盘老夫人拍了下桌子,斥道。
  善杉看了眼宋熙,低下头思索起来,淫·乱……总不可能是宋熙,若真是她就不会有这一出了,总归不会陷害她逼良为那啥。那剩下的可能便是……
  “我……妾差了碧儿回宋家询问兄长近况,得知兄长忙于政事,于是又问盘府的信件可送到,兄长的书童回道,盘府的信件皆是勿论何时定第一时间送到兄长手中的,回信也定会是在当日,数年来从无例外。可,妾明明才入盘府没多久,且最近已经一整月未曾收到回信了,那这个盘府的信件是指……”
  善杉闻言,心下咯噔一声,她与宋舒白自幼有信件来往的习惯,前些日子也的确互送了信,最后一封信大概是半月前,询问他为什么出使一事。
  但这封信没有回信……
  “妾原本是不信碧儿所言的,还打了她一巴掌,斥责她胡言乱语,坏了夫人名声……但半月前,妾自知无甚资格去送老爷,便绣了平安符,准备在前一日送与老爷,没想到路过后院时,遇到了兄长身边的小厮阿宾,还以为是来给妾递信,走近一看……他对面站着的却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胭脂……想来是临别,给夫人回信的。”宋熙微顿,连忙道,“妾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夫人同兄长情深意重……写封临别信想来无甚出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