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艳绝秦淮

  秦淮河畔,古往今来都是烟花风流之地,唐时杜牧便有“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名篇传世。而在明代后期,秦淮八艳的故事也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惜时代相差太远,估计正常情况下他是活不到那时候了,否则徐钦还真有心见识见识真正意义上倾国倾城的陈圆圆,气节昭昭却瞎了眼的柳如是等名动天下的女子。
  然而现在嘛,他是带着三分忐忑,三分好奇,还有四分男人都懂的心情,被另两个纨绔给硬拖进了这座金粉温柔窟。
  有明一代,青楼产业的发展历程大致和当时的市场经济的总体发展情况一样,分成了两个阶段。
  王朝前期,由于勋贵集团的地位崇高、权势显赫,形成了大量的垄断资本格局。青楼、盐铁、造船、货运、酒楼客栈等一系列比较成熟且利润丰厚的产业中都有勋贵集团的影子,从朴素的共产主义阶级论调上来说,这也为其奢华无度的腐朽生活提供了物质基础。
  而后由于土木堡之变,勋贵集团的核心被英明神武的英宗皇帝给一锅烩了,导致上层权柄的转移,失去了核心权力,使得勋贵集团无力维持高度的特权垄断,加之再往后市场自由经济进一步发展,遂形成了后期的全自由竞争市场,从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我国资本主义的萌芽的出现。
  这种完全的自由发展趋势虽然在某个阶段会导致社会动员能力的下降,以及思想的混乱,但总的来说其实是非常符合历史客观规律,有利于更长远的发展的。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大逻辑上的良性发展在其最脆弱的时候,生生被外来暴力所打断,以至于导致了后来的神州陆沉两百年。
  回到当前,这所金碧辉煌、脂粉莹莹的恨别馆,并非官营的教坊司,而是特权阶级拿到的特权牌照之下的产物。毕竟朝廷当前对人口买卖的管制还是十分严格的,除了少数顶级勋贵能从发配的官奴里面稍稍运作一下,其他人就算是朝廷发给你牌照,你也搞不起来如此大规模的服务产业。
  而不问可知,这座当下南京城内可以直接和官营教坊司一较长短的超大型娱乐场所,自然背后也是这帝京中最顶级的权贵在撑着了。
  对于各中详情徐钦现在自然难以了解,甚至他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有点迷糊。常二、郭三一边一个半拖着他,同时还略有些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之前说要来见的人。
  当这几位小爷走到门口的时候,早有早有见机快的管事迎了上来接待,但她很清楚眼前这几位小爷是谁,根本不敢有半点无礼的举动,更别说是像影视作品里面常见的鸨母那样直接上来占他们的便宜了。人家很是有修养地径直领了几位去了一个位置最好的雅间,并唤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茶水点心。这些小丫头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模样,但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已是驾轻就熟,眨眼间便摆好了精致的菜肴淡酒、茶水点心,甚至顺带把房里的椅子都摆到了最佳的位置上。
  带着现代人的思想,徐钦不免觉得心有戚戚,若是在后世,这些侍女丫鬟大概都是在百般呵护之下刚刚上初中,甚至小学都还可能没毕业的年纪。可眼下的社会现实就是如此,他很清楚当前的社会现实,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时代,比起后世那个钝刀割肉的时代,现如今人权什么的,都是瞎扯淡。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小家伙,能在这里混个端茶递水伺候人的活,已经是极为幸运。不但要为人比较机灵,就连五官、身量上都要经过层层的选拔,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后,她们就将成为这个地方的顶梁柱。因此只要不是犯了大错,管事的也一般不会为难她们,吃穿用度上也是远超一般平民,更舍不得打了。毕竟这当中的某一个,哪天被某个二世祖看中,纳为姬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这种现象表面上看有违封建礼教,但实际上反应的却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扭曲的社会地位分配问题。贞洁的适用范围仅仅在于正妻,而妾室则更像是一件物品,就连进门的礼节,都更像是买卖而非婚姻,转赠交换之类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以曾经写下了了“十年生死两茫茫”这等情深意切,悼念亡妻之千古名篇,看上去浓眉大眼、深情似海的苏先生为例,其向他人赠送妾室的事情就不止一两次,甚至有将已经怀孕的妾室赠与他人的黑历史。这等渣男,要是在女权抬头的时代,估计别说是成为天下敬仰的大文豪了,出门不被直接打死都算运气好。然而在落后的封建时代,却完全没人对此有什么异议,可见这并非是道德素质的问题,而是一种整个社会风气的问题。
  徐钦三人坐定之后,其他二人脸上虽有一种隐隐的急切,但也还算淡定地喝茶聊天,更没有那种对旁边伺候茶水点心的小萝卜头动歪脑筋的恶俗想法及行为,否则徐钦就要重新考虑这两货的素质和人品问题了。
  “今天非得见见这号称秦淮第一的关娘子不成,吹得那么玄乎,本少爷还就不信了,真有女人可以倾国倾城?这应天城就就找不出一个比她更美的了?”
  徐钦早先便知道了他们两个,今天急急切切地拉自己来是为了见一个人,根据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常二絮絮叨叨的言语中,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今天是专程来看一个传说中的青楼头牌。而且这个人,他们之前都只是听说过她在外的名声,至今连面都没有见到过。
  想想“自己”堂堂一个国公继承人,居然为了看一个女子一眼,差点被雷劈死,又最终“摔死”,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哪怕为了了却他的心愿,自己也确实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尚未公开露面就敢号称秦淮第一的美人。
  至于郭、常二人,尤其是常二的一堆废话,徐钦也懒得太过搭理,只是偶尔不咸不淡地回应一下,反正看起来他就算是一个人在那儿说也能说得下去。自己仔细听听,多了解一些他们这群纨绔之间的逸闻趣事,搜集一些必要或者不必要的情报总是好的。
  正所谓酒乃色媒,既然是在青楼,初时应景的茶水很快就换成了酒水。
  徐钦快速观察了一下,并且假装自然地举杯尝了一口,大概判断出来这应该是某种黄酒,酒精度数在十几度左右,并不算高,用这种小杯浅酌的方式,应该不至真的喝醉,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毕竟他对于中国传统的酒文化并不算十分了解,也不确定明朝流不流行经过蒸馏的高度烈酒,或者其他什么闷倒驴、三碗不过岗之类大杀伤性的东西。而且他对自己现在的酒量更是心里没底,又不能在二人面前过度露怯,自然是需要早做准备的。
  郭常二人自然不可能猜到徐钦心中所想,不过他们也知道轻重,也都只是慢品浅酌,并未出现徐钦此前担心的用坛子喝之类的暴力场景,毕竟大家都是高端人士,比后世的****党更高端的太子党,体面还是非常重要的。
  三人慢慢地品了几杯,又闲聊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听常二啰里吧嗦地念叨了一通,又尝了一些精致的小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楼里原本因为天色已经微暗而点上的红烛、灯笼,突然背熄灭了大半,仅剩四周少数基础照明,以及整个环形小楼中央空出来的那个类似舞台的周围还剩下一圈相对比较强的光源。
  迎接三人的管事自然不会不认得这三位权势显赫的贵公子,尤其是徐钦这位魏国公嫡长子,不但身份高贵至极,更是类似于后世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家的大少爷,还是现管。也明白这几位今天来是出于什么目的,给他们安排的雅间自然也是今天全场最好的位置,就在二楼正对舞台的地方,并且是一个专门构造的隔断式通间,向外可直接俯览秦淮风光,向内又可近距离正视今晚的重头戏。
  灯光调整完毕,徐钦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有两个在旁边伺候的丫头过去将向内的大窗口珠帘给全部拉开,方便徐钦三人的视线不受影响。
  灯光变化之后,一位艳丽的管事迈着袅袅的步伐,从舞台后面的珠帘后走到了舞台正中央。随着她类似于后世模特儿台步一般,甚至更加一步三摇的妩媚步伐,楼中高处还有八束光芒汇聚在她身上,更加凸显了其身姿。
  对于这些光束,徐钦倒并不觉得十分惊奇,因为光束的强度显然远不及后世的聚光灯。用大量蜡烛之类的原始照明工具,再加上铜镜的折射,也很容易达到这样的效果,反而相比后世真正意义上足以闪瞎狗眼的疝气大灯之类的更为柔和一些,效果也非常不错。
  看来所谓的“古人”在一些实际经验的奇技淫巧方面并不差,只是想到这种“黑科技”竟然是用在这种地方,徐钦心中自是难免稍稍有些怪异的感觉。
  而徐钦之所以一眼就判断出现在台上的那人是个管事,主要还是因为此人虽颇具徐娘之姿,但毕竟难掩岁月痕迹,除了极少数特殊人士之外,在这个环境中,已经很难具备同那些二八、双十佳人竞争的资本,更不用说是专门为她搞这么大的场面了。
  “诸位今日赏光,尊驾莅临恨别馆,辛娘及众姑娘不胜荣幸,在此仅以水酒一杯,聊表寸心!”
  果然,那美妇在台中站定微微一笑,竟从之前合在小腹处的手中举起一只小小的琥珀酒杯,在汇聚的灯光下,杯中酒液轻轻摇曳,同她头上的那支步摇的摇摆频率隐隐切合,颇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同时她一边含笑缓缓环视了一圈,一边说完了这句欢迎词,然后音落杯干,礼数之周到可以说是毫无挑剔,更彰显出一种成熟而职业的特殊气质。徐大少也默默地在心里为这位服务业精英加分不少。
  显然台下的众多风流人物当中,很多人都是认识这位也曾名满秦淮的恨别馆大管事的。虽然这些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情,深知此地不是撒泼打滚的地方,可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风月之所,要求所有人都是谦谦君子也不太可能,因此在这位辛娘举杯酬宾之后,除了部分懂事的主动回敬称谢之外,也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占些口头便宜的。
  “口说无凭,若是能真个看看辛娘的心意,那倒是不枉此行!哈哈哈!”
  也不知台下稍显昏暗的灯光中,是谁说了这句明显带有轻薄之意的话,引起了一片或大或小的哄笑之声。
  辛娘也不愧是这处消金窟的大管事,见多识广和应变能力,恐怕比后世那些专业公关人士还要高明几分,听闻这种明显的调戏之言也不恼,反而是仿佛受宠若惊一般,轻轻羞涩掩嘴轻笑。
  “客官错爱,辛娘不胜感激!不过相信今晚诸位来此,都是听闻了消息,专为她来捧场,而非为了辛娘这蒲柳旧颜吧?若是辛娘这样打发了诸位,怕是转头诸位便要砸了咱们这招牌!”
  这一番应对,既不失礼数又充满机智幽默,自然是又引得全场一阵欢笑声。刚刚那个调戏她的声音也吃了一个软钉子,也不敢再纠缠辛娘,否则不用幕后黑手出手,仅仅是现在在场的其他客人们,包括徐钦身边的两位,恐怕就要去找他的麻烦了。
  “今晚是我们恨别馆新任花魁,关雎姑娘与大家见面的日子。关雎虽深居闺阁,性情淡薄,却也曾有幸与教坊司陈奉銮讨教琴艺,也与教坊司楚离姑娘、迎春楼灵云姑娘等私下有些来往,这名声竟是不知不觉传扬了出去。辛娘本不敢耽误诸位,只是我们这恨别馆和它处不同,怕是有客官未曾听过这个小规矩,唐突了佳人,岂不大煞风景?我们恨别馆的花魁,见亮之时并非是梳拢之日,小女儿家深闺时久,总是有些怕生的,先择今日良辰,与诸君先见上一面,结个善缘,待他日再择良宵、佳期如梦岂不皆大欢喜?”
  徐钦听到这里,再细细品味一番,不由得摇头轻笑,这水准倒是不低。暂且不说她旁征博引自卖自夸的事,就是这个先保持神秘感同时暗中造势,再精心策划后见上一面,勾起大家的无穷遐想,最后吊足了胃口再来狠狠宰肥羊的套路,是极具杀伤力的。至于所谓的不知不觉,他自然是不信的,就算是有人造谣,那谣言的源头多半也是他们自己。
  不过这其实也会并不影响最终结果,但徐钦已经可以肯定,最终的那个冤大头肯定是要被宰得飙血了。
  “下面就有请关姑娘,为大家抚上一曲,以娱嘉宾!”
  话音一落,探照灯的灯光迅速暗淡下来,辛娘则默默从旁边退下舞台,隐隐中还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快速地在台上摆好了一张古筝之类的,以及配套的琴台座位。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就再次聚焦到了那个舞台出场的珠帘处,因为暗淡了一两息的探照灯重新开机,并聚焦于此。
  片刻的停顿之后,随着隐隐响起的乐曲声,帘后走出一位璧人。
  由于声光服化道非常用心,达成了完美的共振效果,加之台上美人确实资质出众。略显高挑的身量,一袭白衣飘飘,短款对襟比甲虽是常见的款式,可仅及腰腹的下摆高高翘起,海纳百川之势愈发昭然若揭,一条素雅的彩带更突出了盈盈蛮腰,及夸张的上下对比。而拽地的百褶留仙长裙,虽掩住了一双比例惊人的长腿,但轻薄且略贴身的材质还是让其动人的曲线轮廓若隐若现。
  一头乌黑的长发,挽着一个垂鬟分肖髻,又留有大片垂下的杨柳青丝,更添妩媚的同时又不显凌乱,可谓恰到好处;眉若岱山、眼含秋波;而一条轻薄的白纱半掩口鼻,但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朦胧可见晶莹如玉,更添了一种神秘感。
  整体来说,台上玉人上下确实无一处不美,更无半点瑕疵,最重要的是在精心打造的特殊环境背景下,将其本身就妩媚至极的气质升华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程度,偏偏这些刻意装点的痕迹,被充分调动起来的荷尔蒙影响下的男人们,很再保持冷静。
  纵使以徐钦的见识和阅历,都不禁为之短暂失神,更不用说其他没有经过三大神器和网络洗礼,见识与乡巴佬无异的古代雄性生物了。虽然看不清其他人的具体表现,但从一直闭不上嘴巴,甚至连手中筷子都不自觉掉落的常二,以及眼睛直愣愣的郭三两人来看,仅仅这一个简单亮相的杀伤力就可见一斑。
  随着这位关姑娘盈盈迈步,徐钦甚至感到旁边两人的心跳频率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她头上的步摇控制。而几步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记绝对致命的暴击,让本来落针可闻的现场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以及大致是心脏病发,或者心绞痛之类的微微轻吟。
  不知哪儿来的一阵轻风,将她脸上的轻纱吹落,引起了台上玉人的短暂慌乱和无措,继而马上转变为淡淡的羞涩。
  不过这一出在已经恢复冷静状态的徐钦看来,则是稍微有点做作了。毕竟现场环境相对封闭,哪儿有出现妖风的可能?再说了,现场烛火都没什么动静,偏偏就能吹掉她的面纱?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小头控制了大头的冤大头罢了。当然,这一招也不能说不妙,因为营销这种事,并不需要多么精密的逻辑,搞清楚目标才是重点,恨别馆的目标本就是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冤大头,而不是徐大少这种理智型怪胎。
  如此一来,其真面目便完全展现在一众饿狼眼前。
  就算是以徐钦从客观公正的角度来看,她的容貌也近乎完美。一颦一笑皆如流风回雪,说是自带魅惑光环亦不为过,而且可能是带有色目血统的缘故,其五官较常人立体许多,却又有着汉人般的柔和,并不显突兀,除了徐钦这种特例之外,大概其他已经被荷尔蒙取代了脑浆的家伙们都很难注意到的程度。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运作和大戏,这位关姑娘才“艰难”抵达那一架古筝前面,微微一礼盈盈坐下。此时背景音乐已悄然平息,转而是她开始开始轻拢慢捻,独奏起来。
  徐钦对于音乐方面的鉴赏能力有限,自然听不出此曲乃传世名曲汉宫秋月,更谈不上沉醉于曲调意境中。只是隐隐感到曲中淡淡青春幽怨,最多就是觉得她弹得还不错就是了。
  不过在其他已经泥足深陷,甚至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一众冤大头看来,又是一般别有风味,虽然大多数人都渐渐摆脱了最开始的惊艳和震撼,可对她这色艺双绝的印象却愈发深刻,尤其是在一些对乐理有一定研究的人心中,仅仅是此等超脱的琴艺,便已经价值万金了。
  须知附加价值这种东西,和核心价值的关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相加关系,而是相乘,甚至是指数级促进的关系。举例来说,名牌的正货和高仿的实用价值基本相等,然而价格相差少则数倍,多则百倍,可若是没有这个实物基础,让你花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块去贴个牌儿,正常人也是绝对不会干的。
  青楼作为服务业,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姑娘,若只有一具美丽的空壳,那消费者就会说:你只是一个花瓶,是个那啥工具。完事儿之后裤子一提,大脑恢复正常,很快就会觉得味同嚼蜡,迅速化身圣人,毕竟能消费得起这种层次的服务的大爷们,要弄几个好看的皮囊简直不是个事儿。
  若是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一曲仙音涤荡和升华的灵魂,消费者的逼格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不同的层次,学术和文化交流能叫嫖么?!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
  “小女子献丑,还望诸君恕罪则个。”
  折腾了这么久,这位关姑娘总算是在一曲结束之后开口说话了。和此前部分观众猜测的,她的声音或是个弱项不同,她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真如黄鹂鸣翠、画眉绕心,非但没有减分,反倒是将众人的心再往深渊里面拖了一节。
  以至于当其在起身微微一福之后,便默默消失在珠帘之后,很多人都仿佛得到了特异功能般,要把这重重珠帘、墙壁都给盯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