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离开

  封炑眉眼不动,只微微颔首。
  陆兰大舒一口气,仿若劫后余生。她抿唇看了看仍旧被制住的陆大,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忙招呼着其余人离开。
  “等一等。”
  陆兰一惊。
  又怎么了?
  却也不敢耽误,忙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去。
  藜央走了出来,伸出手,道:“陆小姐,这是你的东西,你忘记拿回去了。”
  陆兰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躺在藜央手心的是一枚沾了泥的发饰——她方才想用来划花藜央脸的那枚!
  陆兰看着藜央平静的面庞简直毛骨悚然,忙道:“不,不必了……”
  藜央已经笑道:“这是你的,还是要物归原主的好。”
  陆兰惴惴不安地连番摇头,道:“不……真的不……”
  话音未落,藜央已经将这枚发饰丢了过来,径直朝着陆兰的方向。
  陆兰甚至都能看到发饰尖锐的那头冒出的寒光,一瞬间意识全无,满脑子想得都是:她要杀我!
  陆兰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下一秒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面颊上的刺痛感。
  陆兰瞪大眼直起了腰,愣愣地轻轻将手触了触面。面上立刻传来刺痛,指尖赫然染着鲜血。
  陆兰不可置信地尖叫:“啊——你……你竟然敢毁我的容!”
  藜央摇了摇头:“陆小姐,我只是想将你的东西还给你。况且,我也是朝着你的手丢的。”
  所以还要怪她躲得不对吗?
  这个,这个狠心的睚眦必报的女人!
  陆兰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两个词来形容藜央。
  曹储就道:“陆小姐,我们有随行的医生,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陆兰气急败坏地瞪他,恶狠狠道:“不必了!”谁知道他们究竟是想看好她的伤还是彻底毁了她的容。
  她恨恨地一甩手,猛地转向封炑。
  封炑面无表情,好像没有看到方才藜央的一举一动似的。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短护到底了吗!
  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会得了封大哥的看中?
  她忍不住大声问道:“封大哥,您知道方姐姐马上就要回来了吗?”
  封炑淡道:“现在知道了。”
  陆兰吃瘪,紧紧抿住唇,最后一甩头一摆手,呵道:“我们走!”
  浩浩荡荡一群人乌央乌央而来,又乌央乌央而去。
  山脚泥地顿时清净了不少。
  阮家保镖们也终于缓了过来,一个个相互搀扶着起身,几个伤势较轻的又一起扶起了阮凡。阮大见阮凡早就昏了过去,欲哭无泪,只好代他道:“我们错了,我们这就带少爷回去……”
  封炑一言不发,却也没有阻止他们。
  阮大小心翼翼地从他面前走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走到那被毁坏的围栏边缘时,到底忍不住多看了藜央一眼。
  这位小姐,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呢?
  直到踏进了酒店的大门,孟娴都还有些余悸。真是没想到,只是出门游玩一趟,竟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曹储见曹优一脸探寻加兴奋地看了过来,微微蹙了蹙眉,转身对封炑几人道:“封总,今日两位小姐都受了惊,不如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根据您的时间我们再谈,你说行吗?”
  经此一事,封炑觉得曹储此人还是颇值得一交的,就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曹储忙去安排。
  曹优看着封炑离去的背影就凑了过来,挑着眉道:“封总没事了?你可要处理好了啊,咱们曹家可惹不起封家。”
  曹储用脚指头都能想出他这个堂弟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曹家人口众多,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光是他亲爹就有六个儿子,曹优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二叔则生了三个儿子,曹优居长。
  他的生父是长子,过世后,家主的位子就从他爷爷手里直接传给了二叔。二叔自然是不想将权柄重新交给长房,但架不住自己的三个儿子皆是草包。
  曹优虽一心想将他踢出曹家,但实力却不够。很遗憾,这一次恐怕他又要失望了。他笑着回了句:“你只管安心就是,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曹优眼神阴鸷地看着曹储不慌不乱地离开,招手叫来一人,阴沉着脸道:“去查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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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藜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封炑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等她。
  他一手捧着一本书垂眸看着,一手架在一旁的茶几上,轻轻点着桌面。房间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圈光晕,照得他少了几分棱角,多了些许温润。
  藜央的思绪忽地跳到了今日他与阮家保镖打斗在一起的时候。他出手干脆利落,恶狠狠的,一点也不像她心目中那个一贯清冷寡淡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封炑抬眼看她,放下了手里的书,盘腿坐起身。
  藜央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摇了摇头,走到他身前跽坐下来。沐浴后,她的面容洁白姣好,如出水芙蓉。
  封炑垂睑,低哑着声音道:“对不起,今日让你受惊了。”
  藜央微微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封炑看着好生生坐在他面前的藜央,失而复得的感觉从未如此深刻。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从事发到现在,也从未有这般冷静过。
  封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藜央出了事后他能迅速察觉到,却无比感激这一联系,否则他实在无法想象后果会如何。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藜央的手。
  藜央下意识微微缩了缩,却还是将手留了下来。
  她的手小巧娇嫩,恰可以被他一手包住。封炑低头看她,道:“是我大意了,若是多派些人给你,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藜央就道:“那人起了贼心,便是有再多的人他也会出手,无非是选个他觉得安全的时机罢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有一堆人跟着,我们也玩不开心的。”
  道理是没有错,可封炑依旧觉得令自己的女人深陷险境,就是他的错。
  藜央从来没见过这样失意的封炑。一脸沉寂,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而这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把,又酸又涨。她发觉她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封炑内疚。生气也好,开怀也罢,任何情绪都可以,只是不要难过。
  她生硬地转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