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院长

  藜央笑着安慰她们:“没事的奶奶,我不痛。”
  封老夫人心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最后是封炑给了封铎一个眼神,在兄弟俩的连番劝导下才离开。
  封铎看着封老夫人与程阿姨走出门,便对孟娴道:“你,要不要也去换身衣服?”
  孟娴方才帮藜央冲凉水的时候打湿了衣裳。
  她先看了看藜央,又看了看朱院长,心想现在医生来了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会过来继续照看藜小姐的好,便瞬势应下了。
  封铎和孟娴一道离开了。
  封炑看着门甫一关上,径直转向朱院长:“朱院长,她的伤势如何?.”
  朱院长先是“嗯”了一声,然后道:“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先检查一下伤处。”
  封炑点头,静静等着。
  朱院长并没有处理太久,他很快直起身子脱下手套,神色舒然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语气带着一丝肯定。
  封炑抿了抿唇。
  尽管早就知道藜央的伤会好的比常人快,但这终究超出他所了解的领域,他也无法肯定这一点,此刻朱院长的话无疑给了他一剂安心剂。
  但他是不是也太肯定了些?
  甚至肯定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一丝惊讶。
  知道藜央特殊的人,除了他和封铎,便只有医院的朱院长和他手下的医生了。
  他本以为今天市医院会派个熟悉藜央病情的医生过来,毕竟车祸那么重的伤势她都能在三天内恢复,更别说烫伤了……
  但来的却是朱院长……
  他是不是可以以为,朱院长会来,是因为受伤的人是藜央?
  可他虽来得又急又快,但等到见到了藜央本人后,又好像突然卸下重担整个人松快了下来,一点都不担心她的伤势了。
  这一切就好像他事先便知道什么。
  他来,不过是为了确认藜央的确会痊愈得很快
  封炑觉得朱院长的表现太过异常,他先看了看藜央,然后看向朱院长,指着落地窗旁的椅子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等到二人到了房间另一头坐定,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朱院长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凝滞,但他很快调整了面色疑惑地问道:“我知道什么?藜小姐的伤势无碍?”他又带了一丝无奈,“封总,您别忘了,我可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职工作。”
  却是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肯说。
  封炑一向知道朱院长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不像他父亲那般老实本分,否则市医院也不会到了他手里才开出东西南北四家分院了。
  他是有点道行的人。
  封炑觉得和这样的人讲话就不能绕圈子,他索性道:“只是好奇,怎么今日您有空闲了,奶奶可是惦记您很久了,想约您喝喝茶您都没时间。”
  朱院长瞬间就明白了封炑的言下之意。
  他打着呵呵道:“哎呀封总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不是一直忙着在城南黛山那边建分院么,”他说着又凑近了几分,带着些许笑意道,“我这城南分院谋划已久,却一直没能定下来……这不是上次多亏了……”他悄悄回头指了指藜央,“才能落定……您想想这才过了多久,藜小姐又受伤了……我可不得亲自过来跑一趟,聊表谢意什么的……您说是吧?”
  封炑不语。
  他知道封铎用城南分院和朱院长打赌,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反对。就像封铎所说,和市医院的合作原先封氏就赞同,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延误了。
  但他当时若是知道此刻朱老狐狸会用这件事搪塞他,他肯定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他道:“你很肯定她的伤势恢复会很快,为什么?”
  朱院长这次露出为难的神情:“藜小姐的体质特殊,我也是生平唯一所见。如今见她果真又如上次一般,自然就很肯定了。”说罢,他指了指藜央的伤。
  封炑凝目瞧去,果然见到有些很小的水泡已经开始消除,而在这之前,这些还并没有出现。
  一时间,封炑有些动摇了。他不确定朱院长到底是事先便知道藜央的异常还是如他所说,在看到这一切后确定的。
  但他能肯定一点,如果朱老狐狸不肯说,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封炑抬眸看了朱院长一眼,然后沉声道:“烦劳朱院长这个时候还要跑了一趟了,既然已经无事,就下楼喝杯茶吧。”说罢,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朱院长从善如流,笑着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藜央,然后率先走出了房门。
  封炑送朱院长下楼后,招待工作便交给了封老夫人,他则拿着朱院长开的药膏即可转回到楼上。
  藜央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了脑袋。由于伤在背部,她一直趴着。闷得太久了,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看到来人是封炑,她又重新把脸埋了回去,声音有些嗡嗡地道:“你看,医生也说我没事的。”
  封炑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到了床边,挤出药膏,轻轻地擦拭在藜央的后背上。
  藜央感觉到床边有了一处塌陷,然后便闻到了清凉的药膏味。后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疼得她直想冒眼泪。
  她想,即便她的恢复力比别人强,但这疼痛感实在是一点没减。
  久久没有听到声音,藜央忍不住扭过头去看封炑。见他脸色黑如锅底,以为担心自己伤势,想了想又道:“真的没事啦,过几天就会好的,反正我体质特殊,恢复得快。”
  这句话却好像成了压垮封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冲过来挡着我,宁愿那热汤泼到你的背上?”
  藜央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担心,是在生气。
  但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她帮他挡住了难道不好吗,这样他就不用受伤了呀。
  “不好!”封炑手上无比温柔地擦着药膏,面上却冷得几乎结成冰,“一点也不好。”
  “为什么……如果是你受伤的话,可能要很久才能痊愈,如果是我的话”藜央不解道。
  “是你又如何!”封炑几乎是哑着嗓子吼出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