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愁白了头的张小天

  一直等车尾灯都看不见了,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议论纷纷。
  董奉的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让人为之感觉叹为观止。
  “回春堂居然来了一位这么厉害的大夫!”
  “还是中医厉害呀,以后谁在跟我说中医垃圾,看我打不打他就完事了。”
  “走吧走吧,去回春堂!”
  “去回春堂干嘛!”
  “你小子流感还打算搁这里诊呢?”
  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下子随着张小天,一起涌入到了回春堂里。
  不大的店面马上就给塞的满满当当。
  大家伙都没有出声,一个个自觉的排好队,有些兴奋和好奇的看向坐在台前的董大夫。
  排在最前边的是一个小伙子,他倒不是因为流感,而是因为昨晚上吃夜宵,吃坏了肚子。
  整个半夜就没消停过。
  嘴唇发干的起了皮,一张脸都挂着没有血色的苍白。
  没有听诊器,也不借助温度计。
  三根手指往脉上一搭,两只眼睛瞟上一眼,随口问了几句体感的反应和近些时日的饮食,刷刷单子就给开出来了。
  “你这是外感时邪,肝脾失合引起,服五苓散三日即可痊愈。”
  小伙子有些听不懂,明明是拉肚子,跟什么邪和肝脾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胃么。
  见董奉看的有些马虎,又有刚刚送去医院的两个小孩在前,由不得他不小心,连忙又追问了一句。
  “医生,医生,烦你帮我细看看,我这是拉肚子,是吃坏的,应该不干肝脾什么事吧。”
  张小天拦住靠上来的小伙子:“中医讲究的就是阴阳五行,每个脏器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五苓散,就是治泄疾的。”
  董奉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这个管用么?”小伙子还是有些没底。
  后边的患者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
  “你不相信你去找那个李金宝去,别在这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你看看这后边还有多少人,要都像你这么磨叽,别人还要不要看病了,你不看就给我起开,我先看!”
  “就是!人家连断过气的小孩都给救回来了,看你一个腹泻,那不跟玩一样么!不看就快走!”
  眼见犯了众怒,小伙子连忙拿起单子,向董奉点了点头:“我看!医生,给我抓药吧!”
  张小天带他去抓药的功夫,刚刚腾出的位置,立马又给人填了上来。
  “猪苓、茯苓、泽泻、肉桂、白术。”
  张小天用小秤把药分好,然后用草绳把药包捆在一起。
  “这三剂药,你分三天熬煮,一剂一天,早晚各喝一次,忌生冷,也不要吃发物。烟酒更吃不得,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拎着药,小伙子连忙点头。
  这边还没忙完,那边又下来两个患者拿着单子准备取药。
  小伙子见回春堂忙的不可开交,随即问道:“多少钱。”
  谁知董奉这厮,别看年纪那么大了,可耳朵异常好使。
  “这位小伙子,你且先回去养病,待病好了以后,再谢不迟!”
  一句话,张小天脸都黑了。
  老人家,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小伙子一听,有些不解:“医生,您说的我有些不明白。”
  只见董奉抚着有些花白的胡须,哈哈笑了起来:“老头子诊病,从不收取分毫诊金,众位都是相亲近邻,能够看到你们一个个无病无灾,这也是我最大的宽慰了。”
  看病不要钱?
  这简直惊爆了众人的眼球,现如今还有这么伟大的人么?
  君不见,去大医院治疗一个感冒,一套检查流程下来,病没开始治,就能花掉四五百。
  这可是九九年啊,月收入能上千,那都是体面的收入了。
  “董医生!您可真是活菩萨呀!”
  “董医生!以后我家看病,就认准你了。”
  “好人啊!也就中医有这种大爱无疆的思想传承吧。”
  “你还别说,回春堂这几十年给人看病,还真没出过岔子。”
  排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正陪着一个老爷子,他是娄星日报的编辑张毅。
  “这就是中医啊,一脉相承,医德医德,什么是医德,这就是医德,我得拿本子记下来,明天回社里给他发个新闻。”
  时下还没有正能量这个词汇,只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和对美好的传递向往,张毅觉得,自己也要做点什么。
  在场的除了不吝夸赞董奉为人的以外,连带着回春堂也美誉不断。
  还能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
  张小天总不能站出来说,董大夫说的话是放屁吧。
  当即只能滴血似的把药分毫不差的打包好,然后面带微笑的把那些心满意足的患者给一个个送走。
  回春堂来了一个神医!
  神医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神医看病快准稳,中药喝下去,当天就见效。
  神医医德高尚,看病不收老百姓一分钱。
  消息不胫而走。
  董奉看病很快,一两分钟就能把诊断和药方给开出来。
  可原本排着的长龙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已经排到了街边去了。
  张小天现在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回春堂是老爹呆了一辈子,注入了毕生心血的地方。
  如果他回来,能够看到回春堂居然有这样的光景,名声在外,赞誉漫天,想必对于病情的恢复,也大有好处。
  只是药屉的药材已经消耗的大半,常用的药材更是快要见底了。
  手里还有张妈留下来的一千块生活费,这可是他大学四个月吃饭的钱。
  到底要不要拿去进货?
  可这免费的策略,注定了这一千块钱,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
  打电话向张妈要钱?
  那是万万不可的,姑且不说在岭南那边治病需要花费多少,就现在店里这个情况说给她们知道。
  指不定心里又多了负担。
  “这是您的药,记得早晚各服一次,忌生冷腥辣,勿食发物。”
  张小天强打起笑脸,又一次嘱咐了取药的病患。
  门外人头攒动,门内董奉红光满面。
  只有张小天愁的都快掉了头发,只期盼今天早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