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穷追猛打
武曌这番话,可谓字字攻心,就差没指着吴应凯的鼻子臭骂一通了。
吴应凯直被她气的面色红白交替,无言以对。
房遗玉见武曌为她说话,也没闲着,接话道:“口口声声圣人之言,那圣人曾云民无高低贵贱你等可曾听过?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街边工匠,都是各有长处,我斗胆问下诸位,若无行商摊贩,你们去何处购买衣物吃食?”
“江南一地矿产稀少,莫非你们让工匠造把菜刀都跑去关中买铁吗?江南不产牲畜,若无北方来的行商,当地百姓去哪购买牲畜?没牲畜又如何耕田种地?没有粮食,你等又吃什么呢?”
“再说奇淫巧技,说来这世上有哪件事情能脱得开奇淫巧技?你们穿着得外衫是,你们读书用的纸张也是,睡觉盖着的棉被不是吗?嘴上说着这些旁门左道误人子弟,既是误人子弟,你们为何还腆着脸在用?怎么不将你等的床榻砸烂,衣服脱光。既是旁门左道,那也没人逼着你们用,典型的当婊子还立牌坊。”
虽说房遗玉早已融入大唐,成了一大唐子民,可后世国骂的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了,前世微博刷的多,现在和人讲道理的时候,难免会不由自主的怼上人家几句。
观景台上的诸多才子尽是哗然,文人最重礼节,像房遗玉这般公开叫骂的行径极为少见,可他们却是隐隐觉得,房遗玉话说的虽糙了些,但其中却有着真真的道理。
吴应凯闻言更为气怒,手指房遗玉道:“你——你怎敢当众骂人?”
房遗玉嘴角一扯,回应道:“我可不是骂人,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跟奇淫巧技的关系明显就是秤不离砣,可却非说那些东西是旁门左道,这跟不守妇道还立贞节牌坊有什么区别?你有能耐就把身上这衣服脱了,自此以后再不用匠人制造出来的物件,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服气!”
房遗玉见吴应凯面上阴晴不定,心中大为畅快,得意一笑:“在下就是个莽夫,想到什么说什么,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旁人虽知房遗玉所言不虚,可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房遗玉那副姿态,当下谁也不吭声。
武曌却是面带欢喜的扫着房遗玉,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房遗玉所言不雅,但在武曌听来却是极为悦耳。
孟娇也被房遗玉说通,面上不再思索,见气氛稍稍有些尴尬,忙道:“房公子言重了,吴兄也就是随口之言,相信没人会往心里去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这诗会也就开始吧!”
孟娇转移话题的意思很是明显,当下的情况因吴应凯自取其辱,而变得异常尴尬,这话出口,显然是不想场面再继续僵持下去。
风毅也是笑道:“房将军远在京城,她的能力如何与我等全无干系,何必为她分神?你们瞧——”
风毅手指海平线尽头的霞光道:“这海上的晚霞何其之美,若再为房将军之事分神,咱们可是要错过这番美景了。”
船上的众人都知房遗玉和武曌是对的,可吴应凯毕竟是江南吴家之后,也是他们琼琚文社的成员,他们总不好站在房遗玉和武曌那边,纷纷转移话题。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献丑,起个头吧!”吴应凯因房遗玉和武曌之故,颜面尽失,急于把场子找回,风毅那头话音刚落,他这面就想着抢个头筹。
在这时候也无人和他争什么,反正好戏在后头,当下且任他施为。
吴应凯甩开折扇,前后踱步,做沉吟状,反复走了几圈终将扇子合上,笑道:“成了!”
说罢就将他作的一首汉赋朗诵出来。
初唐时期正是个海纳百川的时代,文风昌盛,故而诗会也无特殊规定,并非一味的要求做诗,像乐府诗、楚辞、汉赋都是可以。
虽说吴应凯人品不行,可他为了追求孟娇,在做诗一道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一首汉赋做的也是有模有样。
吴应凯开了个好头,也是勾起了众人兴致,纷纷施展才华,毕竟大唐文坛以诗为主,在场的很多人都能应景做出不同古诗,各有千秋,但真正能够流传后世的名句,却是没有。
就连武曌也都作了首借景抒情汉赋,风毅紧随其后诵出一首乐府诗。
武曌的汉赋将晚霞代入其情感,让人听了黯然神伤。
风毅胜在文采,他那首乐府诗堪称美文,将海上霞光描绘的淋漓尽致,登时风头无两。
房遗玉颇为意外的看了眼风毅,没想到这家伙的文学功底还真可以。
余下众人也尽是赞叹不已。
孟娇眸中露出一抹异色,出言赞道:“风兄这篇乐府诗当真优美,小妹这也有诗一首,还望风兄指点!”
言罢,孟娇也吟出了得意之作。
孟娇的文学功底本在风毅之上,只是风毅此番发挥超常,二人竟意外的打成平手,不分胜负。
风毅的乐府诗辞藻华丽,而孟娇的五言也是别有风味。
场中之人除去房遗玉之外,纷纷下场献了丑。
正在这时,一个不太起眼的男子走出来道:“先前听房兄之言发人深省,心知房兄也是个文韬武略的全才,不若也做上一首,让我等见识一番?”
房遗玉忙推脱道:“在下腹中墨水就那么两滴答,还是别在这献丑了!”
武曌闻言不由露出失望神情。
然而旁侧的孟娇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她无意让房遗玉出丑,但她的直觉向来很准,总感觉房遗玉有所藏私,并非是寻常莽夫。
周遭的才子们还记得在诗会开始前,孟娇和武曌给房遗玉敬的那六杯酒,尽是直勾勾盯着房遗玉,等她丢脸。
风毅更是如此,他本就计划让武曌见识到‘房武’跟他之间的差距,这样才能将武曌的芳心牢牢绑住。
吴应凯见房遗玉不停推托,心下大喜,出言激道:“吟诗一道简单的很,只要应景便可?房兄莫不会连这般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吧?或者说你根本就不通文墨?又或是因常年习武,大字也不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