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叔侄蹴鞠
房遗玉自创的新楷体在众人的推崇传颂下,很快便取代了初唐原有的纤瘦楷体,以强势之姿,迅速风靡了整个长安城,世人更是将这种面貌一新的楷体字,称之为“房体”。
官场内外的文人雅士,无人不以写上一手漂亮的房体字为荣,然而房遗玉面对此等境况,只剩暗自苦笑,得意之心已然全无。
因为令房遗玉几乎瞬间成名的幕后推手,并非别人,正是大唐王朝的扛把子,唐太宗李世民。
书法身为唐太宗的一大爱好,可谓人尽皆知,但他早先所使书法温润柔美,浪漫归浪漫,字里行间却毫无帝王气概。
如今房遗玉的房体威严庄肃,气势如龙,却又刚柔并济。此种足显恩威并重的笔体,才是一位人间帝王该施展的,故太宗甚喜。
朝中的大臣近日均有发现,太宗在批阅奏章时,所书写的字体已然转变风格,逐渐在向房体靠拢,只是因房体下笔力道较为复杂,目前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罢了。
既然连太宗都开始学习房体,朝中大臣们为了讨好这位顶头上司,背地里自也都在苦练房体,生怕落后他人一步。
纵是房玄龄也不能免俗,房遗玉已有数次被她老爹叫去陪着练字,房玄龄写不好的地方,便命房遗玉手把手教,进境之神速远非他人能比。
不过月余的功夫,朝中的诏书奏章竟皆以房体为主,房遗玉也由一个臭名昭著的女青皮,蜕变成了大唐炙手可热的书法女大家,受无数人景仰、追捧。
置于今日而言,房遗玉的墨宝可谓千金难易。
也就那个混账二哥曾取房遗玉字画,于西市仅卖了三百银饼,若非这混账欠了赌债急于出手,至少要数倍于此价格。
大唐弘文馆院内,房遗玉和房遗爱这兄妹二人、长安双煞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房遗玉虽然早已声名鹊起,身价倍增,但对于便宜二哥还是如以往一般对待,并无二样。
一是血缘关系在此,二是因为她发现便宜二哥虽然品行恶劣,但却是个十足的护妹狂魔。
德云社的郭先生曾言,天下人都说这人不好,但他对你好,你就得认人家好,故此这便宜二哥还是值得房遗玉真心相待的。
二人于饭堂用过午膳,漫步至郁园。
郁园是弘文馆近前的一处花园,内里景色宜人,翠桃红柳绿,乃是弘文馆学子们歇息、嬉闹的好去处。
如今身份与以往不同,享受的待遇差别亦是无比巨大。
换做以往,若是房遗玉走在路间,人人避之不及,而今却纷纷热情的凑至近前,嘘寒问暖。
连续穿过几条林荫路,又钻进一道回廊,尽头处则是一片小型园林。
距下午开课还有不短的时间,诸多同窗皆在园内嬉闹,兄妹二人尚未走进园内,就听见一串黄莺鸣翠般的欢笑声由内传出。
闻此笑声,房遗玉俏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她听得出来,那是李月婉发出的声响。
敢问这弘文馆除了李月婉,还有何人的笑声能这般甜腻?
房遗玉加快步伐迈入园内,房遗爱紧随其后,一道瑰美的景致映入眼帘,才子佳人正于满是绿意的草地上,踢着藤球,又曰蹴鞠。
那二人正是韩王李元嘉与李月婉。
李元嘉依旧一身石青色的纹龙大氅,华贵充满威严,拒人千里之外,而李月婉身着明黄色襦裙,玲珑可人,仿若画中走出一般。
“王叔接着!”李月婉将藤球一脚踢向了李元嘉。
李元嘉忙用靴尖将藤球勾住,而后轻轻踮向空中,再调整姿势,以靴侧将藤球崩回。
动作于转瞬间一气呵成,飒爽不失帅气。
“好球!”李月婉美眸一亮,接着一声娇喝。
但相比李元嘉,她的蹴鞠之技,实际更胜一筹。
见藤球迎面向她飞来,先以脚背缓住了藤球的冲力,顺势将藤球弹向高空,随后左手撑地,娇小玲珑的身躯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以脚尖之力,一招倒挂金钩将藤球射向李元嘉。
见李元嘉并未硬接,李月婉似为自己感到骄傲,再次发出阵阵欢笑。
二人的容貌在男女皆属上乘,单以男人论,李元嘉可堪称长安第一美男。李月婉的甜美可人与大唐女子的丰腴媚态相比,或许不够吃香,但对房遗玉这种后世之人来说,却是喜欢得紧,超越性别的喜欢。
叔侄二人的嬉戏在房遗玉看来,当属良辰美景,便盘腿坐于一旁草地,饶有兴趣的品味起来。
对于房遗玉这般,目光近乎侵略的欣赏,房遗爱反倒有些难为情,轻声建议:“还是去一旁偷看较为自在!”
闻言房遗玉丢了他一个白眼,不屑道:“这般做法同她们那些伪君子有何区别?”
爱美之心,自是人皆有之。这叔侄间的嬉闹,吸引了郁园里所有女子的目光,自然也包括部分男性,只是他们的目标不同罢了。
但相同的是,她们全都躲在不远处装腔作势,偷偷向此处观望,唯有房遗玉一人大刺刺的坐于近前草地欣赏。
“妹子所言有理!”房遗爱平日最厌恶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听房遗玉这般说道,便也坦荡落座于她身侧。
“天呐!”李月婉突然抱头惊叫。
原是她兴起之间用力过猛,将藤球一脚踢上了旁侧的桃树,令其尴尬的是,藤球竟正巧卡在了丈余高的枝杈上。
看着枝杈上的藤球,李月婉连连跺脚,显得极为懊恼。
李元嘉以手遮挡住耀眼的光线,打量两眼后道:“这树躯干挺拔,没有下脚的地方,只能用云梯攀爬,还是下学后我命侍卫来取吧!”
李月婉闻言撅起桃唇,不甘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她那小脸委屈至极,显然是在诉说她还没玩够。
“你这小鬼!”韩王李元嘉挤出一丝微笑,好言劝慰道:“眼下已然如此,你纵是不甘,也别无他法呀!”
李月婉哼哼唧唧的应和一声,但此事毕竟扫兴,她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