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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揣测而已,桦绱自嘲轻笑,她在愁什么,若是刘咏这两本账册大白天下,那么这本背后的东家岂不心惊,自会找上门来。
钱庄?桦绱在心底重复念了一遍,计上心头。钱庄换银子可是都有记录的,而银票换取也需要登记入册,这可不是笔小数字,这么大的金额,不难查,只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等牟玉照回来,让他去暗中盘查。
桦绱将刘家两本账本给王池,命他临写下来,剩下的那本她先收起,嘱咐王池今日之事决不能外传,王池慎重点头应下。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王池一手执笔,抄写账目,神色紧张。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即使殿下未明说,他看这架势也猜到有事发生,自是要小心行事。
桦绱挑眉笑得深意,远眺东面阳光下绽放的娇艳花卉,心情大好说道:“好事,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刘府
“老爷找了。”四十多岁的男人擦着鬓角的汗,望着首座上焦虑不安的刘大人。刚刚老爷震怒,打废了几个守夜家仆,一时人心惶惶。可是他知晓这事搁谁身上不焦心,账本没了,如何清点库存。还有那本,年底怎么交差……
“找着没?”刘咏浑浊的眼中满是焦灼不安,发胖的肚腩倚在八仙桌旁,倾身追问。
“屋中全数烧成灰烬,寻不着了。属下仔细瞧看了,锁合着未打开过。”那么结实的柜子都被烧的断裂四分,残缺不全,没个全乎,自然看不出柜门木鼻上整齐砍断的痕迹。
“那还好,还好。”好端端的走了水,惩治了一干奴仆下人,可是账本没了如何跟大人交代。本就眼下乌青,眼袋肥垂,现下更是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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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确凿,两本账册,一沓口供证词,再加上多个证人。还有刘咏书房地窖里的五箱黄金,以及众多珠宝、房契、田宅、土地……刘大人贪赃枉法的罪证是抹也抹不掉的,仅凭私自加收赋税和多起命案,就难逃一死,足够了。
“已经临写了几份?”桦绱翻阅王池抱来的账册,字迹工整清晰,满意的问道。
“账本一份已写完,证词状书抄了两份。”罗廷旭还帮着余外抄了一本近几年的账目以供它用。
王池三日没日没夜得写,对外谎称风寒,在自己城西的一处小院可是点灯苦写,完全拿出了当年科考的架势,以至于浑身酸痛不已,精神萎靡,一会儿得去药堂找郎中做做艾灸推拿一番。
桦绱对罗廷旭说道:“派人送往长安,临写的一份大张旗鼓的给刑部,一定要让刑部侍郎刘先知晓此事有打点的时间;两日后,所有原件低调的送到大理寺给大理寺卿左禹盛左大人手中;临写的状书和口供不是两份嘛!挑几张给尚书令张贤礼,再放些风声给他。”桦绱沉声安排嘱咐道,帮着分好。
“为何要给刑部侍郎刘大人?”罗廷旭诧异的问道,给刘大人,那不是白忙活了。以刘大人的为人怎么可能秉公执法,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许干脆直接按下,就当没有的事。
“当然要给他。”桦绱笑的别有深意,缓声继续说道:“让他自乱阵脚,日子过得太安逸,得找些‘乐子’来充实一番。少不了,侍郎大人要请刑部各位上封、同僚、下属吃茶赠礼走动一番,按下此事。让他砸些银子,好好烦恼忙活一两日。大理寺送的那一份,才是至关重要的。大理寺卿左大人岂会不在朝堂上质问刑部,刑部的尚书是谁来着?哦——对,是廖忠显。”瞧瞧,都齐了。届时廖忠显自身难保哪会替刘先背这口黑锅,定要舍车保帅,说不定还会补上一刀呢!
她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魑魅魍魉太累了,让他们泥潭中自相残杀岂不更好,她岸上观战,乐见其成。
就像八年前,她带着刀伤朝堂上质问陆铭远,廖家舍弃陆家一样,瞧着廖忠显那日的模样,定是与他有关,结果到让陆家背了罪名。她也没点破,要的就是这结果。自此,两家虽未交恶,却也只是表面平和,暗中较劲。廖家送了嫡女进宫,陆家也送了,真是有趣的很。
此事一出,必然会引来祸端,可是有什么呢?她等不了了。八年了,什么都做不了,查找证据处处碰壁,一无所获。每多等一日,难度便加大一度,昔日那些侥幸存活的人谁敢说这么多年后不会病逝亡故,不如主动出击。
“那尚书令张贤礼是”什么意思呢?
“张家是皇后的娘家,皇后与陆太后一直不对付,又不是正经婆婆,怎愿什么事都被人压一头。刘先与陆家交好,能打压陆家的机会,张大人岂会放过。”这位张皇后并非元妃,原配冀王妃是朝歌的母后,仙逝多年,冀王登基后追封元甄皇后,身下嫡子立为太子。
“张大人,会被牵着鼻子走?”王池心下忧虑,送过去,就算收买人不说是公主送的,要查也不难,岂会听他们摆布。
“所以给大理寺卿左大人,大理寺提的。张大人不过是火上浇浇油,落井下石而已,还担上秉公执法的美名,何乐而不为的喜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可是,未必能扳倒刑部侍郎。”王池听殿下说完点头明了,可又一想此事顶多是责罚,降品级而已。
“本来就没想扳倒。”刘先还有些用,不急着一时。八年前刘先还是御史中丞,那场杀戮中他在其扮演了什么角色?
“罗廷旭,即刻动身去长安。”并嘱咐他,与同行侍卫分道而行,递完之后,立刻出长安。以她对那行人的了解,定会追查送物之人,杀人灭口。罗侍卫带着桦绱分装好的证物状纸,领着三名便衣侍卫迅速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