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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能不知晓这人是故意的,住在茶社对面的酒楼是为了等她,知道她有去‘一盏茶’坐一下午的习惯。早不出门晚不出门,算好了史公子到客栈门口才招摇过市的出来,因为距离客栈五百米远有家清倌楼,史公子每两日会去一次。都算计好了,演了这么出天衣无缝的戏。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那殿下为何会来。”既然都知晓。
桦绱停下手,睫毛弯翘浓密遮住黑瞳,让人瞧不清眸底情绪。复而缓缓直视他的眼睛,端看他的容貌,那眼神就像在看另一个人:“因为你的这张面容,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呵——虽草民不爱慕公主,但听了这话为何气闷呢!因为顾公子?只因我与殿下的情郎长得相像?”所以殿下才会出手相救,还真是伤人。想不到,万花丛中总留情的他也有今日,被当了他人的替身和影子。
“……”桦绱未曾言语,倒像是默认一般。
“好,为报今日恩情,我留在殿下身边。”他进公主府的时间晚,从离开那日算起,待在府中只有十一天而已。见公主的次数不过三次,每次就那么静静坐在他对面望着他,眼神哀伤又悲情,为何他总觉得还掺杂着什么。真好奇,是什么样的感情令她如此难以割舍,不过是段年少之恋罢了,却如此情深,不满十五的姑娘全然没有烂漫朝气。
“为何?”桦绱怔愣,脱口问道。
“受人之托。”云公子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坦荡的说道。
“吾的敌人?”桦绱挑眉追问,陆铭远?廖家?
“不是,在下并不是细作。只是陪在公主身边,仅此而已。”小公子的命令,他不可不从。
桦绱雨中抬眸盯着这张令她胸口疼痛的英俊面容,暴雨倾下,打在脸上生疼,眼眸有些睁不开,大声说道:“好,若有一日,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开。”为何相信,只因他与他有着一样的容貌。
“当然。”暮云青骄傲的扬起头,笑着喊道:“只是公主,莫要爱上我。”
“不会!”像,也只是像,但你永远不会是他。
云公子气结,漂亮的眼睛一闪而过别样的情绪,可惜雨太大瞧不真切而已。
倾盆暴雨中,少年拉着娇俏的姑娘雨中奔跑,就像两年半前的美好景象,好像血海深仇只是一场梦魇,海棠跟在身后湿了眼角。
茶馆的话题还在继续
“听赵大人的意思,当年胥门之变莫不是有冤情?”他刚刚诸多言辞中有这方面的讯息。
“唉!这也不是秘密了,长安坊间流传多年,告诉齐大人也无妨。若真是证据确凿,秉公查办,为何三家遗孤、女眷在城郊某村庄会染上鼠疫,无一幸存。查都没得查,尸首皆被焚烧埋葬。顾家那俩孤女离长安途中遭人追杀,若不是长乐公主舍身相救,挡下那一刀,以此去朝堂质问陆大人,大约早就是黄泉路上的幽魂了。”
“孤女?不是说染了鼠疫无一幸存吗?”
“这两位是被长乐公主从大理寺狱中提前带走的,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听说公主与狱卒起了冲突,那些当值的狱卒没留活口,不过到底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两人又说起以前遇到的案件趣事,有个卖小画本的摊主长得高大魁梧与人产生口角被打前来伸冤,结过打他的竟然是一瘦弱女子,令人啼笑皆非。
“长乐公主最爱看小画本,皮影戏。可是无一例外都是最后棒打鸳鸯的悲剧收场才可入眼。”大团圆的喜剧是不看的。
“殿下倒是长情的很。”
“也不好说,久居山林后,云公子倒是时常陪伴左右,就云公子的容貌,难不保公主会移情,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倒是美谈一桩的喜事。”时候不早,将要响午了,灰蓝衣袍男子起身拱手说道:“今日与赵大人相聊甚欢,只是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回衙门,改日定设宴请赵大人小酌。”
“好说好说,我十分欣赏齐大人才会聊的停不下嘴,改日再聚,我也好回府邸了。”两人起身言笑离开。
小二哥笑容满面的招呼相送,从楼梯处转身回来,恰巧遇到最东边茶间出来的一妙龄姑娘,丹凤眼,眉毛弯细,肤白长脸,艳丽骄傲。看衣着就知是大户小姐,身后跟着两个随侍丫鬟,一副要离开的模样。他忙上前问好,不料这小姐莺声问道:“知不知道刚刚那茶间走的客人是谁?”
小二顺着这小姐的眼神望向斜后方,西面最里间,反应过来,笑言:“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刚刚那二位,穿褐色袍子的是袁州别驾赵世文赵大人;灰蓝袍子的是咱宜春县新上任的县令齐域齐大人。”
公主府昭阳阁
日光明媚,桦绱端坐铜镜前,身穿水蓝底色绣玉兰曳地长衫,灵蛇髻高绾,双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
连翘将简单的翠玉簪插在发髻上,看着铜镜中的公主,暗暗叹了口气。娇艳夺目的年纪,活的清苦,连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难受。
“太素淡了。”门口,一锦衣绣服公子斜倚门框,笑意浅浅的望着桦绱。
因他立着的方位是背光,周身日光耀眼。桦绱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他一眼,那身招摇过市的锦袍,上绣繁花似锦。是多少绣娘熬夜的辛苦大作,自然华美异常。与他相比,恐怕很难不素淡。
他直起身,一路伴随着玉佩环叮当作响之音,走到桦绱身后,将她按回椅子上。拔下刚刚那根玉簪,手指从锦盒中摆在最左端的簪钗滑到右端,没有满意的,又拉开下面两层。一挑眉,锦盒底层两根纯金凤衔金片穗的长簪,比一般的长一指,做工十分精湛,簪身上篆刻着长乐二字,华美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