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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头戴银色镂空束冠,外罩烟蓝色广袖长袍,内搭白色长袍白衣胜雪。领、袖口都用银丝平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同色腰封,用烟蓝色绣线绣制古纹,上挂翡色古玹玉佩。风度翩翩的模样与猎场的英武帅气截然不同。然桦绱自从听了笙歌对他儿时的描述,已经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温润如玉的书生。都说性情能从眼眸透露出来,从夜市见他第一眼开始,她便记住那双漆黑深沉的长眸。
顾公子说的,桦绱是一句没听进去,此时哪有心思赏花。与他这样近的距离实在是太欢悦了,这是他的院落,仅这一点就怪让人心动的。若是,若是每日都可以与他在一起该多好。嗖的一个想法闪现脑海,还未想清,话已经说了出来:“可不可以教我绘画。”
等等,她说了什么,桦绱说完神志也回来了,尖叫声在心底响彻。咬唇皱眉,攥紧手心,算了说都说了,怕什么。实在不行拿身份压他,量他也不敢不从。
李小余呀,李小余,你到你要干嘛?这不是你心仪的少年吗?逼人就范,好嘛?短短眨眼间,小公主的粉嫩脸蛋上,白了红,红了黑,黑了再白,终于变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川剧绝活——变脸呢!
顾公子转头眸光直射过来,长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桦绱,看的她两片红云慢慢爬上脸颊,才起唇回道:“好啊。”桦绱默默抚摸了下胸口那只欢悦闹腾的‘花鹿’,试图平复心境。
回宫的路上桦绱坐在马车中,面前小茶几上摊开几副画作,与其说是画作,不如说是分解图更为恰当一些。是山茶绘制的分解示意图,一共六步,相当清晰。桦绱迫不及待的要回宫练习,说好了七日后要画给他看的。边打算着今夜挑灯练画,又想起刚刚他特地进书房为她画了这两幅图,忍不住在那轻笑出声。
笑着笑着抬头一望,只见门边跪坐的兰芗抻着脖子,一眨不眨的瞅着她,张着嘴表情惊奇。桦绱忙敛起笑容,垂下嘴角,轻咳了一声,端着娴静的表情,没搭理她。可是兰芗被挑起了好奇心,一脸谄媚,忍不住问道:“公主,是什么喜事,说出来奴婢也欢喜欢喜。”
桦绱回了句没有的事就衣诀翩翩下了马车,不觉中已回了东宫。一踏进寝殿,就看宫女内侍分列两边。走到书房,只见八皇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长榻上饮茶食果,小林子在一旁贴心侍奉。华山怀中抱着画筒,走近还未开口询问,就听见八皇子沉声问道:“去哪了?”
“顾府。”桦绱悠然的走近,回道。
“去做什么?”八皇子端着老父亲的架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顾小姐生辰宴,去赴宴。”桦绱将竹画筒放在塌边,刚要落座。
“顾小姐?让你坐下了吗?”李乾成好奇的念叨着,眼看桦绱要提裙坐下,忙又喝道。
桦绱懒得和他做戏,这干嘛呀,上瘾吗?回堵到:“李乾成,这是我的寝宫。我还没让你坐下呢?”
“嘶——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殿下还没出戏呢,小林子站在自家主子身后闭眼吐槽道。
“你好好说话。”桦绱抬头顶了回去,小林子噗嗤一声笑出声,被八皇子瞪了一眼,憋回笑,忙低头认错。
“你什么时候与顾家姑娘交好了。”除了杜之凝的生辰宴参加过一次,平日这些贵女们的生辰只送礼物她向来不去赴宴的。一是出宫不便,母妃担忧;二是去了各府令主人为难,诚惶诚恐的样子她瞧见也不大好意思,何必让人为难呢。
“就上次啊,觉得挺谈得来的,难觅知音嘛。”桦绱喝了口宫女呈上来的米粥水,拿起一旁刚刚放下的画筒去另一边的书桌前,抽出山茶绘画步骤示意图,摊开摆在桌上,用玉石纸镇压好。
“那是什么?”李乾成跟着走过来,看到摊开的图,还没细看,先出声问道。
“画。”桦绱抬头扬起笑脸,目光坚定且认真地说道:“我要练字画了。”
八皇子一怔,等等,他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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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桦绱分外用功,每日八皇子殿下或六公主来问,公主做什么呢?小路子神色认真严肃的回道,习字!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道,练画!
连太子妃娘娘都觉得桦绱最近实在太反常了,邢嬷嬷在一旁轻笑,虽不知是哪家的少年惹得公主芳心初动,可是公主终究是长大了,有了小女儿情怀。
七日之约如期将至,桦绱下了课,早早回宫盛装打扮了一番,怀着激动又喜悦的小心思,偷偷出宫去了顾府。还多亏了大监帮忙,不过为此她随行的队伍里也多出两个黑面门神,好巧不巧的是夜市找到她的那俩习武内侍。
因是响午,顾大人还在皇城内办公未回府,皇城在太极宫的前面,东宫在太极宫的东面。皇城内设了各寺、卫所、六部等总局。朝中大臣清晨早朝之后到皇城各所属部门办公。现在时辰尚早,自然不会回来。而顾夫人听说约着杜夫人几人去寺中上香未回,只有笙歌在门口来接桦绱去了她的院子。笙歌有自己的师傅,并没有跟着一同去书院。其实长安城中大多数达官贵族、皇亲国戚为家中闺阁女儿请师傅在府中读书习字,也有不少女夫子,在书院上课的女学生还是极少数的。
“公主要来的事,我没和母亲说。”是桦绱叮嘱的,桦绱都想从小门进来,上次来赴宴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顾夫人的为难,稍怕怠慢了她与朝歌,弄得她也不大好意思。可是她想来找顾琰羲,又不能明说,更不能召他入宫,真是左右为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