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刘妈妈,十儿去哪儿了?”萧子长挡住神色匆忙的刘妈妈,后面还跟着个老先生。
“小少爷?你怎么在这儿?不去陪宾客吗?”刘妈妈抬起头,问。
“不了,十儿呢?”萧子长敷衍地回答。
“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晕过去了。我正要带医生去看他呢。”刘妈妈说着就要告退。
“晕过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在哪儿?!”萧子长一阵心惊,心里急得不得了。
“小少爷,你去忙,我带医生去就好了。”刘妈妈拉住要去找陆柏木的萧子长。
萧子长摇摇头,非要跟她一起去,三人赶紧跑去陆柏木房间。
“这位小公子只是疲累过度,加之情绪不太好,导致昏迷。没什么大事,我给他开点安神的方子,你们去抓药给他熬吧。”看医生望闻切诊以后,回到桌子上提笔写字。
“谢谢医生,谢谢您啊!”刘妈妈点头,拿过方子送医生出去。
萧子长半晌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陆柏木。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疼。他教他说话,教他写字,教他待人处事,教会他很多很多事情,却唯独忘了教他怎么去辨别感情。
他竟这般伤心,难过地晕了过去。他很想做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却没发现他对他的伤害如此之深。
若不是他们都是男子,他倒是很愿意跟陆柏木过一辈子,这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最亲的人。他很想跟他一起看尘世喧嚣与繁华,可是他不能。
萧子长心里很明白,即便是他现在有了妻子,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也绝对比他的妻子重要得多。他根本不愿意为了别的人去伤害陆柏木,可是没有办法,陆柏木对他的感情是绝不会被世俗接受的。
陆柏木,我们若不是同为男子,该有多好啊。
陆柏木在被喂汤药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往下咽一点也不好闻的中药,喂他喝药的人影火红火红的。正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又往下掉。这人是萧子长啊!是他日夜思念,求之不得的萧子长啊!他有妻子了,他跟别人成婚了!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小少爷丢下一堆宾客来喂你喝药你还有脸哭?!”刘妈妈气不打一出来,这混蛋小子怎么回事!耽误了小少爷大婚,夫人怪罪下来她怎么有脸?
“刘妈妈,别怪他了,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聊聊。”萧子长听着尊敬的刘妈妈这么骂陆柏木,他心里很不好受。
刘妈妈不说话了,应了一声就关上门,出去了。
“你都……你都成婚了,还管我死活做什么?”陆柏木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被褥上。
萧子长没有说话,把碗放下,用袖子擦他的脸。
“你说话啊!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你去跟你的娘子过日子吧,不要管我了!”陆柏木使劲拍开萧子长的手。
“好,那我走了。”萧子长沉默了半晌,却并没有站起来。
陆柏木猛地回头眨着通红的眼睛望着他。
“十儿。”萧子长看到他的眼睛,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心里仿佛有根针在扎。
“……玉儿,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要跟她结婚……”陆柏木一下子抱紧萧子长,一双手把他火红的喜服捏得皱巴巴的。
“十儿,我已经娶了她了。”萧子长揉揉他的耳朵,轻声说。
陆柏木不做声,把脸使劲儿埋进萧子长的怀里,哽咽的声音一下下撞击萧子长的心房。
“我不跟她圆房,好不好?”半晌,萧子长闭了闭眼,呼出口气,贴着陆柏木的耳朵轻轻说到。
陆柏木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萧子长。
“我不跟她圆房,”萧子长不等他说话,接着说,“你不要哭了。我……我见不得你哭,你不要哭了,十儿。”
“真的?”
“真的。”萧子长叹口气,他果然舍不得陆柏木难过。
“嗯!”陆柏木急忙自己胡乱擦了把脸,重新抱紧萧子长。
“陆柏木,我真是栽你手里了。”萧子长心想,他不觉得他对陆柏木抱有同样的感情,但是他舍不得他,跟陆柏木舍不得他一样。
“一会儿吃点东西,一直没有吃东西吧?”萧子长把他脸捧起来,盯着他看。脸上脏兮兮的,嘴唇苍白龟裂,本来就很消瘦的脸五官更加立体了。萧子长伸出舌头舔着他的嘴唇,“这么干,一会儿出血了怎么办”他心里就这一个念头。
陆柏木很喜欢萧子长身上的香味,虽然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他就是很喜欢。也伸出舌头舔舔萧子长在他唇上舔着的舌头。软软的,似乎每舔一下就有带着花香的花蜜从舌尖渗出来,从他的舌尖渗进他的口腔,渗进他的四肢百骸,整个人仿佛置身花海,鼻子里都是花香。
“一会儿抹点润肤膏,太干了,都裂开了。”萧子长觉得应该舔湿了,才直起身,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
陆柏木点点头,说了句“好困”,就趴在萧子长肩上睡着了。
他肯定是累坏了,一路上奔波,滴水未进,还经历这么一场大悲,这会儿终于得以安心休息一会儿了。
萧子长把他放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看着他轻轻起伏的鼻翼,再次把唇贴在他的唇上片刻,出门应付宾客去了。
既然舍不得让陆柏木难过,那就只能委屈杜明月了。原来你萧子长也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拘泥于世俗啊。萧子长低着头自嘲地笑笑,穿过长廊,走到酒席现场,和宾客喝起酒来。
杜明月兴奋地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她终于嫁给了她千思万想的萧子长。一听到萧家来人提亲,迫不及待就让父母赶紧备上嫁妆,第二天就跑来了萧府。
她悄悄揭开盖头,环视这件充满喜庆的屋子,心中无限欢喜。她今后就要在这里和她爱的人相濡以沫,生儿育女,这就是她想要的全部。
门被踢开,她赶紧端坐盖好盖头。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砰砰直跳。而后,咚的一声,再没有动静。
杜明月等得不耐烦了,张口唤子长,半天不见回应才揭开盖头,发现萧子长早已和衣醉得不省人事,正呼呼大睡呢。
杜明月一边无奈地把他抬上床,一边在心里骂那群人干嘛这么灌他酒。
萧子长悄悄瞥见杜明月关了灯,躺在他旁边没有动静了,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躲了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萧子长在心里自己笑自己。
陆柏木,你可是真是让我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