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妙计

  苏烈走入中军大帐，躬身施礼。“末将苏烈，参见大将军，长史大人。”
  “免礼。”张瑾坐在帅椅上，扬了一下手说道。
  温彦博起身走到苏烈身边，扶起苏烈，然后说道：“将军不畏生死，前来增援，实在辛苦。”
  “不敢，”苏烈再次抱拳道。
  “都尉，你所属何部？带来多少兵马？可有后继人马？”张瑾沉声问道。
  “启禀大将军，末将所带千余骑兵，为并州大都督麾下，并无后继兵马。”苏烈高声答道。
  “人马如此之少，来有何用？那并州代都督窦静竟敢无视本将军将令，不顾我数万大军生死！待回潮时，我必上疏皇帝陛下，治其贻误军机之罪！……真乃岂有此理！……”张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气愤地扭开头。
  苏烈一时间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答复为好。
  “苏将军，一路劳顿，且就坐歇息片刻。”温彦博伸手让苏烈落座，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温彦博坐下后，向张瑾说道：“大将军，既太原府未能派全军前来救援，其他各路援军到达恐尚需时日。我军现下左右两座大营已先后失陷，只剩中军孤军被围。形势危急，不知大将军有何计议？”
  “哎……”张瑾叹了口气说道：“温公所言极是，我正为此忧心如焚。幸而胡人暂且息兵，使我军有片刻喘息之机。”
  温彦博点点头，继续问道：“大将军，但不知道胡人为何停止进攻？”
  “三日来，胡人一直未曾停止进攻，现下停而不攻，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张瑾摇头道。
  温彦博转头问苏烈道：“苏将军有何高见？”
  苏烈沉吟了片刻，起身答道：“末将以为，胡人此时突然停止进攻，其中缘故可能有三：其一，我军突然出现援军，胡人一时不知援军多少，唯恐被我军前后夹击；其二，我军连日据寨坚守，虽已死伤惨重，将士疲惫不堪，但斗志尚在。胡人亦有重大伤亡，继续猛攻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停止攻击，或是整顿兵马，待我军懈怠之时，再一举击破我军；再次，胡人此时已有致胜方略，已无需再徒然耗费人马。”
  “甚好！苏将军见识非凡。”温彦博点头赞许道，随即转头问张瑾道：“大将军，如何看？”
  “不错，敌军虽意图未明，不过，我军大可趁其整军之时，乘其不备，连夜突出重围。”张瑾颇有几分兴奋地说道。
  “未必，大将军又如何知晓，此非胡人诱敌之计？故意引诱我军出寨突围，进而一举全歼我军于中军大寨之外？”温彦博冷冷地说道。
  “既如此……温长史又有何高见？”张瑾沉下了脸，不快地回了一句。
  “今日，李高迁突围，大将军是亲眼所见，几乎全军覆没，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大将军真要重蹈覆辙吗？”温彦博丝毫不让步。
  “一味固守，援军迟迟不到，迟早全军覆没，还白白赔上你我的性命。哼！……”张瑾一拍桌子，扭脸不再说话。
  大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而紧张起来。
  苏烈此时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大将军，长史大人，可容末将一言。”
  温彦博急忙转过头来，轻轻点点手，示意苏烈坐下说。然后十分郑重地说道：“苏将军请讲。”
  苏烈坐回座位，挺身拱手说道：“末将以为，全军突围，骑兵与步兵必定脱节，步兵绝难幸免。胡人势必举全军追击，即便有援军赶来，也是决难抵挡。”
  “正是！今日，李高迁冒然突围，左军仅有千余骑兵得以突围逃脱，可怜万余步兵惨死沙场。”温彦博点点头，惋惜地叹道。
  苏烈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过，全军据营固守，骑兵不及步兵善守，只能徒然消耗人马。胡人骑兵一旦突破大营一角，大营必定难保，最终难免全军覆没。”
  “不错！全军三成为骑兵，圈在大营之中，毫无用武之地。中军大营如此之大，确实难保周全。”张瑾同样点头道，此时他这个军职低下的将领已经开始另眼相看了。
  苏烈再次站起身来，拱手朗声说道：“末将斗胆谏言，既如此，不如将骑兵和步兵分开，步兵继续固守大营，骑兵今晚在大营南门集结。待胡人再次发起进攻，一旦步兵抵挡不住之时，骑兵便出营突围。骑兵奋力出击，势必引来胡人全力阻击。胡人攻势必减。大营便可转危为安。骑兵突出重围，若胡人重兵追击，骑兵便继续向南引诱，一旦遇到我军援军，便可合力围歼。若胡人不来追赶，骑兵可稍作休整，翻身再次杀回，使胡人无法全力进攻中军大营。”
  “将军奇才，此计大妙。”温彦博大为赞赏。
  张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恩，甚好！就依都尉之言，骑兵由我来统领，步兵就劳烦温大人指挥了。”
  “这是自然，下官义不容辞。”温彦博起身答道。
  “传令！”张瑾高声说道。
  “在！”传令官急忙跑入大帐，单腿跪地。
  “令……所有骑兵，即刻在大营南门集结待命，令……所有步兵全力听从长史调动，全力固守大营。”张瑾说完把令牌扔给传令官。
  “得令。”传令官捡起令牌，飞也似地跑出大帐。
  张瑾回头对苏烈说道，“都尉，你的人马就贴身跟着我吧。”
  “遵命！”苏烈起身拱手答道。
  “温大人，大营就托付给你了，我这就前往南营门。”张瑾起身对温彦博说道。
  “大将军保重，下官必当以身护营，直至援军到达。”温彦博答道……
  “备马！”张瑾走出大帐，苏烈跟在他的身后，温彦博送出大帐来。
  此时，军营中号角声连天，骑兵纷纷策马奔向南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