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寇边

  清晨，秦铁匠一家人围坐在木桌前，一起吃早饭，
  秦玉低头吃着饭，低声说道：“爹，谢谢你。”
  秦铁匠也没有抬头，“别拿出去招摇，伤了别人或自己，可不得了。”
  “恩，知道了。”秦玉点头道。
  “什么呀？什么呀？你们说什么呀？”秦月好奇地问。
  “没你的事。”秦玉白了妹妹一眼。
  “哼！不告诉我，准没什么好事。”秦月甩头说道。
  “女孩子，没事不要什么都打听。”秦妈微笑着对女儿说道。
  “做女孩子真不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月嘟着嘴。
  一家人正说话间，院外人声吵杂，一大群人涌入村中来。
  秦月赶紧跳起来，跑到门口去看热闹。秦玉也站起身，跟在妹妹身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爹！娘！你们快来看看呀！”秦月回头喊道，秦铁匠夫妇赶紧走过来。
  涌入村中的这些人，有的推车、有的挑担，都是携家带口。他们身后村西的路上，连绵不断都是人流，中间还夹杂着许多伤兵。
  “怎么了？怎么了？”秦铁匠急忙上前询问。
  一个拄着长枪的伤兵停了下来，“大哥给口水吧。”
  秦妈赶紧回身去取水。
  “劳驾，也给我来一碗。”另一个伤兵说道。
  “到底怎么了？”秦铁匠急切地问道。
  “胡人入寇了。”伤兵回答道。
  “北面打仗了？战事如何？”秦铁匠但心地问道。
  “败了……”伤兵接过秦妈递过来的水，大口地喝起来。
  秦铁匠一家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等伤兵喝完水，继续说道：“胡人号称几十万大军南下，攻陷了朔州。代州都督蔺謩领兵出战，在新城战败。我们就是逃下来的伤兵，他们都是难民。”
  “在这歇歇脚，就赶紧继续逃吧。”一个推车的难民插嘴说道。
  “是呀，胡人的骑兵势不可挡，推进得极快，所到之处见人就杀，老幼都不放过。而且四处**女人，抢夺财物。带不走的，便一把火烧光。”伤兵说着靠着院墙，坐下来休息。然后继续说道：“代州通往太原府的道路已经不通了，所以只能绕路向南逃。你们也赶紧逃难吧，胡人的骑兵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这可怎么办？”秦妈焦虑地看着丈夫。
  “走！赶紧回家收拾东西，随他们一起走。我和胡人打过仗，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秦铁匠坚决地说道，说罢疾步走回院子，收拾起他的双轮木车。
  “这么多东西怎么收拾呀？”秦妈跟在丈夫的身后，带着哭腔说道。
  “都不要了，保命要紧！只带上钱和粮食，还有随身的衣物。其他的都不要了，听见没有！”
  “知道了”秦妈流着眼泪，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秦月“哇”一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赶紧帮你娘收拾东西去！”秦铁匠不耐烦地吼道。
  秦月吓得收住了哭声，抹着眼泪，跑进了房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秦玉震惊得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听到父亲的吼叫声，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进铁匠房，摘下挂在墙上得长剑，把它素在背上。然后找了几件衣服包裹好，拎着走出铁匠房，然后把包袱放在木轮车上。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忙碌地往车上装着东西。
  此时，秦玉猛然想起了慧娘，于是，撒腿飞奔出院门。
  “你去哪儿？”秦铁匠在背后喊道。
  “我马上回来……”秦玉边跑边回答。
  这时村中已是一片混乱，村中居民纷纷跑出来打听消息，与逃难的人流混在一起。一时间街道拥挤不堪，乱成一团。秦玉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跑到了私塾。
  私塾先生与慧娘正站在院中，先生搓着双手，一脸愁容。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慧娘含着泪，无助地站在父亲身边，焦急地看着父亲。
  “先生！赶紧收拾东西，和大家一起逃呀！”秦玉冲进院子喊道。
  “哎……东西如此之多，如何带的走呀？”先生摇头叹道。
  “都不要了！只带钱、粮食和衣物。保命要紧！”秦玉学着父亲的样子，果断指挥道。
  “哦、哦、哦，快、快、快，慧娘赶紧去收拾。”先生抖得如塞糠一般。
  “哦。”慧娘答应了一声，抹着眼泪跑进房间。
  秦玉跟在慧娘的身后，去帮她收拾东西去了。
  先生哆哆嗦嗦，走到讲学的学堂，收拾起他的书来。
  等秦玉和慧娘背着两个大包袱来到院子时，先生还在收拾他的书籍。
  秦玉跑进去学堂，拉起先生喊道：“不要了，快走吧！这些书根本就带不走！”
  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我不走了！即便丢了性命，我断然不能丢下这些圣贤之书的！”
  “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慧娘怎么办呀？”秦玉怒喝道。
  听到慧娘的名字，先生终于站起身来。垂着头，对秦玉说道：“哎……走吧……”
  秦玉拉着私塾先生父女，回到自己家。秦铁匠一家早已在院门前，焦急的等着他。
  秦玉勉强把带来的两大包东西挤在了车上，然后自己在父亲手里抢过车辕，背起拉绳。拉起木轮车，出了村西……
  两家人，随着难民的人流，沿着村口向南的岔道走去……
  开始了他们苦难的逃难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