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穷人孩子

  秦玉一下惊觉而起，猛地坐了起来。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噩梦！”
  他坐在自家的铁匠坊的火柜上，缓了好半天神，才起身穿好衣服，叠上被褥。
  秦玉从妖界回来已近一年了。一年来妖界的经历一直在记忆中缠绕着他。
  过完年，父亲没有再送他去私塾，父亲说：他已经大了，书也读得差不多了，应该帮家里干活赚些钱了。
  秦玉知道，这是家里穷，已经供不起他再继续读书了。
  在妖界回来时，箩筐被老叫花子带走了，虽然他有些不情愿，但又无处可去。不得已，只好跟随老叫花子浪迹四方去了。
  苏凯也没有继续读书，投奔他的叔父从军去了。听说已经当上了个小头目。这让秦玉十分羡慕，苏凯的家人也迁到太原府去了。
  秦月一直在家中，帮着母亲做些家务。从妖界回来后，比以前勤快了许多。
  小白猫现在已经长成了大白猫，那撮黑毛还在脑瓜儿后面。白天在炕上睡大觉，晚上总是跑得无影无终。估计是家中伙食不好，没有肉吃，它又不抓老鼠，所以自己跑出去找好吃的去了。村中经常会有左邻右舍抱怨，说自家丢了小鸡小鸭，多半是它干的好事。
  ……
  秦玉此时走出铁匠坊，简单洗漱了以后，同家人坐在院子里桌子旁，一起吃早饭。
  早饭相当简单，小米粥，高梁馍和咸菜。
  “苏凯是不是做将军了，上次他回来，穿着盔甲，还骑着大马，可威风了。”秦月说道。
  “什么将军，好像叫什么执戟长。”秦玉故作不屑地说。
  “嗯，这孩子有出息。”秦妈微笑着说。
  秦铁匠闷头吃着饭，没有出声。
  秦玉偷偷看了父亲一眼，“那个……我也想去从军。”
  “不行！兵荒马乱的，当兵就是个死。”秦铁匠把饭碗重重地撴在桌上。
  “苏凯可以，我为什么不行？”秦玉不平地说道。
  “他叔叔是将军，可以护着他。你去，谁护你？打起仗来，就是个送死。我又不是没当过兵，我会不知道吗？”
  “难道我就一辈子和你一样，当个铁匠不成？”秦玉冲动起来。
  “当铁匠怎么了？一家人不是好好的！”秦铁匠一下子火了，霍地站起身，自己走进了铁匠房。
  秦玉还想辩驳，被秦妈摆手拦住。
  秦妈低声说道：“玉儿，做爹娘的哪个不担心儿女的安全，你爹爹也是为你好。你好好帮你爹爹多赚些钱，过几年给你娶个媳妇回来，一家人平平安安多好啊。”
  秦玉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是呀，爹娘没有坏心，穷苦家庭的孩子又能怎样呢。
  吃过饭，秦玉回到铁匠房，开始帮助父亲打铁。
  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都闷头干起活来。
  秦铁匠把熔炉点着火，秦玉蹲在熔炉边，拉风箱给熔炉鼓风。炉火随之高涨，很快就达到了炉火纯青。
  秦铁匠用火钳夹着一块生铁放入炉中烧红，然后夹出来放在铁砧上，用手锤敲打。
  秦玉双手用力轮着大锤，砸在父亲敲打过得地方，火花随之四溅。
  半年来，秦玉一直干这个重活，虽然很是苦累，身体却因此强壮了许多。
  秦铁匠打造的是一把剑，他似乎比平时格外精心。不知道谁花了大价钱，雇佣他打造这把剑。
  一天的时光，就在这叮当声和疲惫中度过了。
  ……
  和往常一样，秦玉吃过晚饭，一个人走出自家的院落，向村东走去。
  路过村东私塾时，秦玉放慢了脚步。转头向院子望去。
  在院子里，慧娘背着双手倚在屋门上，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似乎有意在等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秦玉低了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秦玉每天傍晚出来，或许就是为了能够看到慧娘。
  秦玉缓步走上西峰半山腰的平地，孤单一人坐在树下的平石上。
  一年前，秦玉和伙伴们就是在这里穿越到妖界的，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两天。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丝寂寞悄然涌上了心头。
  秦玉从怀中取出竹笛，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凤鸣曲”美妙的旋律在山中缭绕飘荡，秦玉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沉浸在竹笛的音律之中。
  微风吹过树梢，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似乎在应和着笛声。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秦玉的身上，与树影一起，构成了一副剪影。
  在山下村中的慧娘，伫立在院子中，侧耳倾听着笛声……
  秦玉此时并不知道，不远处的草丛中，还有一个听众在倾听。
  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它静静地趴俯在草丛中，竖着两只大耳朵，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秦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