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暴民

  竹木屋中的人，接耳细语，就算三生使劲往上蹭着耳朵，但能听到的也微乎其微。
  "要不要说的这么小声啊？"
  "让我这种偷听的人，怎么好好工作！"
  "真是的。"
  但就算如此，三生还是能推断出，司玛德在策划的事情，就是石洞里的祭坛。
  "司玛德所说的妖魔如果是小罪她们"
  三生靠着石壁，滑落下地，难以置信的说道："难不成那团烟雾化成的女子就是小罪？"
  "看来得去调查一下了。"
  三生一想到这事牵扯到那个天真的女孩身上，就浑身不爽快。
  他从窗下离去，按照记忆的时间，三生在街上没待多久，小罪就已经把所有的木头处理好，准备去帮忙打水了。
  所以现在回去偷偷跟着小罪，应该可以清楚她的脸颊上为什么会发红。
  但三生径直回到小屋时，却发现小罪还在对付那摞木头，甚至才处理了三四根，以这个速度下去，小罪不休息都得花上两个时辰！
  "时间不对！"
  三生惊醒过来，当时他接触了那司玛德后，突然失去了他们的身影，看来不是因为空间的转移。
  而是时间变了！在那个时候，这个幻境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变动！
  "为什么时间会跳过？就是因为触碰了司玛德？"
  "但在森林的时候，我并没有触碰司玛德才对。"
  细细一想，两次时间的变动毫无关联，第一次在是街上，三生触碰到司玛德之前，进行了一次跳跃。
  时间大概前进了两个时辰。
  而第二次在森林里，三生不过是准备回村，时间就已经前进了三日之久。
  这两件事件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却都使时间改变了。
  "还不足够，单单是两次时间改动，没办法推断出具体原因。"
  三生顿了顿，决定先不去调查小罪，她如今还在锯木，没办法看出什么来。
  他绕进旧屋中，黄绮翁已经不在此处，不知去了哪，
  屋中的侧门能够直达厨房，厨房中传来老妇的噪音，
  三生轻手轻脚走到侧门边躲好，尽量不让身体露出去。
  看老妇正手持着大菜刀，高高拉起，然后随意的往下斩去。
  碎裂的肉末溅射的她的脸上，她顿时咧牙，嫌恶的把脸上肉末抹去，嘴里骂着：
  "可恶！可恶！"
  "凭什么老身要遭受这罪过！"
  "老身是将军之母！是朝中之人！"
  "这等下人才做的事，凭什么让老身来做！"
  她一个吼声，刀刃砍下，愣是划破了老妇的手指。
  老妇呆了一会，突然惊叫起来：
  "血！血～"
  在外头的小罪一听，立刻跑了进来
  慌忙的找来一段白布，在老妇的伤口上缠绕起来。
  "行了，行了。"
  老妇感觉不再流血之后，就把小罪又轰了出去
  "赶紧回去干活，别浪费时间。"
  小罪抬眉看了眼老妇，点头道了声好，就回到外头锯木头。
  老妇见小罪出了去，瞬间换上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外头的女孩，碎骂着："都是因为你！自从那贱人怀了你，我杨家就没一天好日子！"
  "丧门星就是丧门星，居然就为了你一人，被贬到如此落魄之地！"
  老妇看小罪的眼神更加狠恶，她切齿嘀咕着："终有一天，老身要你偿还我身上的痛苦！"
  "呵，傻蛋？愚蠢的称呼。"
  "傻蛋？"三生靠着门，他清楚的记得那烟雾化作的女人对黄绮翁说过这词。
  "难不成老妇才是司玛德要害的人？"
  "不过以老妇的性格，做出杀人之事，似乎确实没什么稀奇。"
  "现在知道了老妇有可能是烟雾，然后该怎么做。"
  三生问着自己，就算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他该做什么？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去找一趟黄绮翁。
  "若是在这里的他知道了一切，或许会改变什么事情。"
  三生起身正想踏出第一步，那股熟悉的异样再次席卷而来！
  "又来？"
  这种感觉和森林时的相似，能清楚的感觉到周身的时间在变动
  "为什么！"
  三生跑出了小屋，扶着门，外头的天色已黑。
  从破旧小屋看向村子的方向，数十处火光集聚在村子的中央。
  "该死，又来了！"
  三生暗骂一声，快速跑到村子的中央。
  只见青争的所有村民都举着火把，围绕在井的周围，他们将火把高高举起，彻底点燃了这片黑夜！
  "快！快点！把她推下去！"
  带头叫喊的正是李忖，他嘶喊着，颈部的青筋凸起，声嘶力竭！
  "没时间考虑了！"
  "你们还不懂吗！森林已经开始发怒，要是还不将妖魔杀死，我们就得面对森林的怒火！"
  有一个村民唯唯诺诺的出声说道："可她只是"
  还没说完，就被李忖立马打断："那不过是妖魔的伪装，张肖死了，曾志也死了！"
  "森林的怒火已经到了村外，这些全部都是因为邪魔作祟！"
  "到了现在还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忖从人群里拉过来一个人，这人被绳索死死绑住了四肢，但三生在远处，而且天色已黑，很难看清楚她是谁。
  李忖把那人推到了井边，冲着反驳的村民叫喊着说道："呵，你要她死，还是我们一起死？"
  "你这都不懂吗！"李忖一把抓住那反驳之人的衣领，怒目看着他，手指着绳索绑住的那人。
  "你不是不想让她死么！那你代替她去死好了！"
  "你愿意吗！"
  "这这"出声反驳的人顿时萎靡下来，战战栗栗的小声说道："万一她是好人呢。"
  "好人？"李忖冷笑："既然是好人，用她一条性命换整个村子性命，这不是应该的么？"
  反驳的村民瞳孔颤抖着，李忖的话，正在抹去那人的罪恶感，他低下头，缓缓退到了人群中，自欺欺人的说道："这是为了大家的生命。"
  "为了大家。"
  一时间再没有任何人敢出来反对，而李忖的心也终于松懈下来，他也害怕，这可是杀人！
  若只有自己，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但要是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同意，那心中的罪恶感就能被淡化。
  在反驳的声音停歇那一刻，李忖就已经将杀人合理化了，他自诩着这是为了村民，为了正义。
  "我没有做错。"
  他轻喃着把手一松，那个四肢被绑住的人就这样坠下井中。
  随后所有的村民直直跪地，向着枯井朝拜。
  他们高喊着：
  "森林息怒吧！"
  "森林息怒吧！"
  从始至终，三生都在人群之外旁观着，和之前一样，他的四肢在到达村子中央的那刻，就已经被无形之力锁死。
  "没有。"
  三生看着朝拜枯井的村民，低声着
  "黄绮翁，小罪，老妇还有那司玛德都不在。"
  突然，井中的水沸腾起来，溅起的水花都化成白烟消散在青争之中，随后一声巨响，井下的泥土崩塌出一个空洞，一阵黄光从井口绽放。
  村民见此异象，顿时欣喜。
  "森林原谅我们啦！"
  不知谁呼唤了一声，村民瞬间喧闹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活下来了！"
  哭声，笑声，洋溢在青争之中，只要忘记那个被推入深渊的人，这里就算是一场盛宴了。
  可虚伪的盛宴，无论有多欢快，都终将破碎。
  "啊！！"
  一声惨叫，不合时宜的出现。
  村民责备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发现声音来自于李忖，他的手正渐渐化成了灰白色的烟尘，然后渐渐向上延伸，先是肩膀，后是脖子，直到全身都不复存在。
  一切都来的如此迅速，惨叫过去不过一秒而已，这里便再不见李忖的身影。
  拥挤的土地就这样空缺了一块。
  喜宴在一瞬之间变成了葬礼，所有人都在哭喊，都在逃跑，都在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人，来寻求一线生机。
  而在这之中，有一道血淋淋的身影从中而过，他提着剑，咬着牙。
  他所珍视的生命就在眼前消逝而去，可他却无能为力。
  在井的边缘，他牢牢的握住剑，跳了进去。
  此时的青争安静的可怕，灰白色的烟雾弥漫在村中，让此地成为死地。
  直到这时，三生才从束缚中脱离，几乎在挣脱的瞬间，他冲了出去，一跃而下，跳到井中的石洞中。
  而在此之前，司玛德不知何时来到了石洞之中，他抱着怀中的书卷，狂笑着。
  "我拿到了哈哈哈哈，我终于拿到了！"
  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浮肿，佝偻着背部的人。
  "我完成了你交代的事。"
  "那你许诺的事情，会做到吧。"
  "哈哈哈，当然。"司玛德将书卷放入怀中，冷笑着看向那人
  "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冷血呢，连自己的孙女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