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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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仅仅只是还未被征服罢了。”一个少年的轻喃在蓝空之上响起,他悬坐在云端,离最高的那一栋楼尖不过是一毫米之差,围绕着楼尖的满天无人机群都只是从他的身边飞过,没去做一秒的停留。
“也没差多少了吧。”少年的声音是那样清澈响亮,但人类已经听不见他空灵的言语,因为他是被人类所遗忘的,这颗蔚蓝色星球的神座上最后的一位神明。
少年遥遥看着远方,一座新砌的高楼已经与自己平行。攀比,利益,名声正顺着光梯上的建材被运到蓝空之上,越过少年的头顶。这一刻,欢呼声伴随着无人机航拍视角的聚焦响起,人类正式宣布征服了蓝空,也默默的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少年在几十亿人们笑语里,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嘴咧的很开,几乎都要扬到了眼角,只是从他稚嫩的双眼中看不见一点欢喜。随后他座下的空气刹那间似玻璃般破碎开来,在半空中裂出几处空洞,他的身躯就这样向后倾倒,穿过空洞,坠楼而下。许久没有感受到的重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带着他突破空气的重重阻拦,撞出一阵阵音爆。
此刻,几十亿人类的愉悦之心不约而同的停下,扑到窗边,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一个地方,他们的眼中都出现了这一位坠落少年的身影,他们分明抓住了少年下落时的笑容,但又转瞬之间失去了少年的身影,最后一声巨响响彻在高楼之下,也同时响彻在人们心中。
一滴眼泪从众人的眼角落下,人们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失去些重要之物。
“剩下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少年的双眼疲惫的闭起,神是太阳般的存在,独立于自身,又凝望着蓝星,所以从他登临神位后,从他耗尽这颗星球所有仙气为人类筑起庇护所后,便再没有陷入过夜里。
“那颗破太阳果然还是太耀眼了。”少年嗔怪着云空上的大日:“也好,是该休息一下了。”
他细细品尝着眼前的黑暗,尝试着将内心平静下来,或许这样死去能更为坦荡些。但高楼下的人们围在这位天降少年的身边时,却清楚的看到他的利齿咬破了他泛白的唇。
少年终是没能释怀,他无法理解,为何多年守护的人类,要亲手打破这层庇护。
意识渐渐朦胧,一座高山出现在眼皮下的黑暗里。
少年的视角从山外拉近到了山上,看见一位老人举着三柱新香,祭拜着已是残破的道尊石像。
从院内石墙上的刻画能看出这道院曾是那样热闹,可惜也没能抵过天地轮转。老人将三柱新香,插入面前半破的香炉中,唏嘘着。
石像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看不清容貌,身上则是散落着从道院上方破落下来的木屑,就连新芽也不再眷恋这方土地,反倒是悲凉的枯草占据着道院,只有那墙角的湿处还残存着青苔的绿意。
屋外的风似乎有意打扰着老人,将摇摇欲坠的道院吹的咯吱响,老人闭目了小会,记起过往的回忆,突然笑出了声。
但睁眼时也只能看见现实的惨态,即便如此,老人的双眸依旧留有一份坚定,他拿起安放在地上的石剑,别在腰间,起了身。
屋外袭来的一阵微风,将老人身上的道袍吹的飘飘扬扬好不潇洒。他离开了安置石像的道院,略过身旁坍塌的小屋,轻拍院子中央的那株枯树,随后稍稍撇了一眼屋里石墩床上的划痕,便径直的走向山门,最后停留在了门前的百阶梯上。阶梯是由玉石而做,本应剔透玲珑,却是在暗无天日的黑云下显得粗糙黝黑,顺着石梯而下,一阵阵撕吼声传来,却因头顶的黑云,看不清是何野兽,只能见阶梯下滚滚黑影。
老人已是衰黄的脸仍能看出过往的英气,他盯着阶梯下的黑影清笑着,笑的那样安然,令人安心,仿佛阶下令人恐惧的撕吼声只是猫狗的亲昵。
伴随着一声震裂天地的巨响,天空的黑云终于被劈开了少许,露出鲜血般的湛红,老人回头看着身后的道院,泯灭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道院里的那尊石像张开石目,盯着老人消逝的身影,渐渐笑了。
眼前的一切宛若是时光的回溯,散落在肩上的木屑浮上了屋梁,黏在了上头。墙角青苔褪去,渗入土壤之中。不久后,一缕新叶从枯木树枝上冒出。
待少年再次睁眼时,他正依靠在树下,树枝上挂满了新叶。
“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