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异乡漂泊
“欢儿,快走……”父亲左手堵住不断流出鲜血的胸口,右手拉起阿欢,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冲进了黑夜里。
阿爹拉着阿欢在黑夜里狂奔,左拐右拐,穿过树林山坳,慌不择路间,竟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上。
崖边向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父亲扔了一块石头,好久也不见出现回声。
对面的山峰上,怪石嶙峋隐约显现,看起来并不是太远。
黑衣人,说话间也许就会追过来,阿欢急忙拉着父亲冰冷冷的手说:“阿爹,我们御剑过去,我可以的。”
“欢儿,阿爹心脉被斩断,又带着你跑了这么久,灵力溃散,过不去了……”阿爹气喘吁吁,双手扶住了儿子的肩头。
“欢儿,从现在起,阿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记得牢牢的,你明白吗?”阿爹按着儿子肩头,认真的说道。
“我一定牢牢记着,阿爹,你快说。”阿欢连连点头,回答阿爹。
阿爹喘息着,双手扶住儿子的的肩头:“欢儿,你把眼泪擦干,不准哭泣!
“我听话,阿爹你说。”阿欢抽搐着,嘴里答应阿爹,眼泪依然止不住流下来。
“欢儿,不许哭,听好了,你是一个男子汉,遇事要冷静。”
“嗯,阿爹,我不哭,我要冷静~”
“欢儿,你听阿爹说,这个追杀我们的人,他不一定是中原上的人。”
“为什么,阿爹?”
“你想想,我们久居峯境,素来也没有与中原人士生出过仇怨,此行也从未招惹过是非。这个人,不但知晓我们的行进路线,而且还识得你的样貌,他又不是为了钱财才绑架你。”
“那为什么?阿爹你不说这叫绑架么?”
“是阿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他的目的是要了阿爹的命啊!”阿欢父亲此时才明白,可惜晚了。
“所以他才会对我们这般步步紧逼,穷追猛打。况且他在自己脸上,剑上都施了术法,想必是怕阿爹认出他来。所以,你暂时先不要回虞山峯境,过了悬崖后,一定要走山间小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阿爹马上给你娘亲发蝶羽传信息,让她来中原寻你。”
“阿爹,那你呢,你怎么办?你不随我过去么?”阿欢着急的问道。
“欢儿,你坐好,阿爹现在传你九重玄极冰魄的后四重功法。日后,你一定要勤加练习。切记,必须得循序渐进去修炼,自第六重,一点点开始练起,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嘱咐完,阿爹让阿欢坐下,拉起他的手在手掌心写下一连串几套功法心诀,又将大部分灵力输给阿欢……
阿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气息渐渐微弱,撑着身子继续说道:“你附耳过来,阿爹告诉你历代家主口传心授的御魔诀。”阿欢把耳朵凑近,听父亲说了几个字。
“记住了么?”
“阿爹,我记住了!”
“这御魔诀功法不得传与外人,且这御魔环不到九重你不得使用,你一定牢记!”阿爹说完口诀,又施法召唤。
御魔环瞬间便出现在了阿爹的左腕上,阿爹自手上取下这个漆黑的圆环,带在阿欢的左手上。
“这御魔环乃是我们裂冰族先祖,意外间获得的上古宝器。它也是我们裂冰一族,历代家主身份和能力的象征。”
阿欢头一次看见这圆环,御魔环外形似一只黑色的手镯。
阿爹口中念着御魔诀,汇聚灵力,对着阿欢左手腕上的御魔环。
在阿爹灵力驱动下,御魔环慢慢缩紧,一点点嵌入阿欢腕中,逐渐与郎欢的左手手臂融合一体。
最后,在阿欢左手腕上,形成一圈微微隆起的腕骨。
“欢儿,你一定要记住,不修炼到玄极冰魄的九重功法,不得擅自使用刚刚阿爹告诉你的御魔诀催动御魔环!”
“欢儿一定记住!阿爹,我们快走吧……”
阿欢的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已经提剑跃上了崖顶。
见他追上来,阿欢又急忙说“阿爹,我御剑带你,咱们一起走吧!我可以的!你让我带你一起走吧!”郎欢急忙伸手扶起父亲,父子俩踉踉跄跄来到悬崖边上。
阿爹一手搭在儿子肩膀上,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蝶羽符,匆匆画上了几个字:“我已遇害,欢儿流落中原”。
写完,口里念着咒语,蝶羽便飞了起来。
看蝶羽飞远,阿爹使出剩下全部灵力封在阿欢剑上:“欢儿,御剑快走!记住为父刚刚所言!”
随后,将阿欢推到剑上,运灵力推送,看着儿子,离开悬崖往对面飞去。
回身用冰魄玲珑剑,撑起虚弱的身子,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苦苦相逼?”
“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有机会知道了……”
等阿欢御剑落到悬崖对面,再回头望向父亲的方向时,冰魄玲珑剑的剑虹,已经一点点弱了下来,直至最后剑华熄灭。
一个人影,一把剑,一起跌落进了深渊。
崖对面传出黑衣人尖利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万丈深渊,透过无际黑夜,阿欢感到这笑声让他毛骨悚然。
阿欢心里想着父亲最后的叮嘱,他不能悲伤,不能哭泣。甚至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一刻也不能停歇,他跌跌撞撞跑进密林里,寄希望于这些高大的树木和石块,能够隐藏他小小的身体,顺利逃出黑衣人的魔爪。
此刻他已经明白,父亲用命换他活下来,不是让他悲伤哭泣的,他要活下来,要等到母亲来,等到义父来,把阿爹告诉他的话告诉给自己的娘亲,他日,他还要找到这个黑衣人,为父亲报仇,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自从那日逃脱了黑衣人的追杀后,阿欢一直不敢走出山林,每日里就在山野中寻一些果子裹腹,夜晚再找一棵避风处的大树,爬上去过夜。
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娘亲:娘亲到底接到了阿爹的蝶羽传信了没有?掰着手指,他计算着日子,娘亲到底还要多久才会来,多久才能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找到自己。
这样的日子他都记不得过去了多久,十几天或是几十天又或者几个月,他慢慢已经记不住日期了。
每一天,他如同一只惊弓的小鸟,白天不敢走出森林,夜里不敢安稳的睡去。
有多少个日夜,夜里刚刚睡着,就被风声雨声惊起,不敢再继续睡觉去,白天又因找不到可以食用的野果,被饿得眼花腿软。
脸上被树枝刮破了一条又一条血口子;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树叶杂草;身上衣服磨出了好几个大洞,就快要遮不住身体了;脚指头都已经跑到了鞋子的外面。
他早已经找不到父亲遇难的那个悬崖了。不然真想从那里跳下去,去陪着阿爹。
这样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也不知道黑衣人是不是非要斩草除根,还有没有对他穷追不放。
阿欢叹了口气,拾起两个野果来到一条小溪边。
看着水里的倒影,他不敢相信,水里的倒影,还是从前父母亲身边的那个宝贝阿欢么?
“娘亲,你在哪?你有没有想念阿欢?义父,你不是最喜欢阿欢么?怎么还不来找我?我该去哪?我要不要回虞山峯境去?”
郎欢擦干了眼中泪水,双手捧起溪水,洗了洗满脸的泥土污渍。
“欢儿,是你么?”
难道是太想念家人,出现了幻觉?耳朵出现了幻听?
这几个月来,阿欢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一声呼唤,这久违的声音现在出现在他耳边时,他都害怕又是自己在做梦。
“义父……真的是你……你怎么才来?我娘亲呢?”阿欢怔怔望着来人。
反应过来后,猛地扑了上去,抱住面前的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出现的男人,是阿欢的外公上虞老人唯一的关门弟子,娘亲的师兄,也是阿欢生下来就认做义父的人。
在阿欢童年的记忆里,除了娘亲、阿爹和外公,这世界上最疼爱他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义父了。
“欢儿,你怎么弄成这样?你阿爹到底出了什么事?”义父用手抬起阿欢的头问道。
“义父,我娘亲呢?她怎么没来找我?”
阿欢没有看见日夜想念的母亲,仰着头问义父。
“你娘亲?她……,这几个月我也一直在寻找你和你娘亲……”义父欲言又止。
“师妹她也来找你了……,算了,我还是先带你找个地方洗漱一下,换件干净衣服,再去吃顿饱饭吧。你瞧瞧你,这都弄成什么样了?”
义父带着阿欢,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一间客栈,让小二带着他去沐浴,又买了两身干净衣服给他换上,收拾妥当。
两人在客栈大堂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义父简单的给阿欢要了几个小菜馒头等吃的。
刚一坐定,阿欢就迫不及待问道:“我娘亲怎么了?刚刚您说找我们,她不是和您一起出来寻找我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