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梦中的亲人

  阿欢被黑衣人带进了一个热气翻滚的池中。
  靠近池边的近处,只有一种蔓生的金色花朵勇敢的开着,就是黑衣人让他刚刚吃下的那种双瓣金莲。
  黑衣人帮他运功理顺灵力真气后,又以指化气,凝结灵力,按在他的眉心印堂上面。
  冰气在全身各关节穴位中来回游走,从百汇至涌泉,为他一点点打开禁制。
  在这沸水汤池之内,冰气好像不同于他以往每月月圆所受的冰锥那般刺骨。
  反而令他觉得舒适无比,灵力随之也跟着那人的灵力带动,一点点集结起来在体内各处游走。
  黑衣人见他的灵力功法,已然能自主运行,自己便收了功。又嘱咐了他几句,无外乎阿欢自己必须每日里,不能离开墨池,勤加修习功法,等他闭关养好伤后,再行诉说过往等等。
  阿欢全身浸在汤池内,只留头部露出池面。
  这个姿势他自己也不知维持了多久。
  一个月?三个月?
  除了进些食物,来到这之后,他只呆在这一个地方。
  他感觉到,随着自己每日的修炼,体内的冰帝寒极功法在一点点的解禁,灵力运转也越来越舒顺。
  偷习来的那几股半吊子灵力功法,慢慢的融入,竟使寒气不那么强烈,反而觉得受益匪浅。
  自打入了这沸水汤泉池中,多年以来,每逢月圆便会发作的,那种锥心刺骨般的寒毒,就未再发作过。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里几次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着“阿欢……阿欢……”睁开眼睛周围却并无一人。
  越来越感觉这地方似乎特别熟悉,就如同他梦里的某一处,又好像自己曾经来过一般,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阿欢……阿欢……”,闭眼运行灵力,这声音又来了,是……灵姑娘?不像,这声音那么慈祥,好像郎夫人,又不是。
  “阿欢,你阿爹说你已经练到了玄极冰魄第五重冰帝寒极,你可真给娘亲争气啊。你伯镛大伯家的两个哥哥长你几岁,都没练到这么高的境界呢。我的好儿子,你想要娘亲给你什么奖赏?”
  这是……娘亲?
  梦境里,出现一个身影,高挑的身材,紫色的衣裳,一头长长的秀发,只在头顶梳了个发髻,插着步摇流苏。
  转过身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眉梢眼角向上挑着,高高的鼻梁,唇不点而红。
  好像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从来没生过气,从来都是这样慈爱的微笑看着他……不由的热泪盈眶。
  原来,自己也有个慈爱的母亲,郎欢的记忆深处被一点点开启,梦境也一点点更加清晰。
  屋檐下,铃铛当啷当啷清脆的响声中,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拂过铃铛下面的穗子,站在娘亲面前。
  阿欢跑过去,亲昵的双手拉着来人的一只手。
  “娘亲,阿爹已经答应欢儿,要带欢儿去富庶的南镜看看,是不是啊,阿爹?”阿欢一边摇着阿爹的手,一边仰着头问。
  又回过身转向自己的母亲问:“外祖父不也说过,南境不似我们这里这么清净,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非常热闹繁华么。娘亲,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娘亲笑着摇了摇头说:“娘亲就不去了,你外祖父病重,娘亲不能远走,阿欢,你也要和阿爹早早回来啊。”
  “那……好吧!娘亲,我一定给你带漂亮的饰品,好吃的美食,你在家要乖哦……”
  “欢儿,我们早去早回。你娘亲菁柔是不需要任何饰品,就已经是咱们这虞山峯镜第一美人了。好吃的带回来,也都是归你的吧?!哈哈哈。”
  厅堂里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带着母亲的叮咛,阿欢跟随着阿爹,穿过冰原,纵马飞奔在了南下的路上。
  阿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随父亲离开虞山峯境,自打翻过雾蒙山,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具有新奇感。
  此时的阿欢如同一只刚刚出了笼子的小鸟,欢呼雀跃着,马儿被他催的撒起欢儿的狂奔。
  外公念念不忘的松鼠桂鱼啊,驴肉火烧啊,还有什么叫花鸡、酿三宝、东江酿豆腐等等,仿佛就在前面,馋的他直流口水。
  听说还有戏园子、茶楼、庙会。说书的,唱戏的画得满脸油彩,阿欢恨不得马上看看去,也抹上一脸油彩逗娘亲咯咯的笑。
  一想到这些阿欢就特别的开心。
  “欢儿,你慢着点儿,这才刚刚出了雾蒙山,还有好长的路要赶呐!”阿爹后面催马紧随着他,吆喝着让他慢点。
  “你快点儿啊,阿爹,急死我了。前面就有个小镇,我要去那里,吃好吃的去。”
  进入中原的第一个小镇市集之中,阿欢就迫不及待把马交给阿爹牵着,自己开始寻找起美食和有趣的物件。
  渐渐的,阿欢走在了父亲的后面。
  这边,路边一个卖灯盏的摊子上,摊主正在给一个小娃娃试看新品,一只五色花瓣制成的灯盏也吸引了阿欢的注意。
  只见摊主在底座下转了几下,上面灯笼就开始旋转,还发出叮铃咚隆的音乐声,特别悦耳。
  “这个送给娘亲,娘亲一定特别喜欢。”阿欢心想。
  阿欢抬头对阿爹说道:“阿爹,我想要这个……”
  咦,阿爹呢?人山人海中,并没有阿爹的身影。
  阿欢依稀记得,刚刚阿爹好像是说过,今晚他们就住在这小镇里,他要去找间落脚的客栈。
  阿欢连忙放下手中的灯盏,四下里张望,寻找着市集两侧有什么客栈,还有牵着两匹马的阿爹。
  就在这时,他的身侧走过来一个男子,本地人打扮,阿欢并没仔细的看清楚他的模样。
  那人拍了拍阿欢的肩膀,说道:“小公子,刚刚有位先生让我过来叫你,他就在前面右侧的茶馆等你,你快点儿过去与他会合吧。”
  来人说完这几句话,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阿欢忙对着那人背影,道了句谢谢,匆匆迈步走进了,他所指引的这家名叫“净水斋”的茶馆。
  茶馆里,大厅中坐着的客人不是很多,阿欢进来后,东张西望,找寻自己父亲的身影。
  跑堂的小二迎了上来,殷勤的说着套话儿,打着招呼,“客官,您里面请……您几位……”
  小二自来熟,不等阿欢回答,就又直接说道:“这位小公子,您这边请,您是不是找一位大老爷啊?大老爷在这边包间里等着您呢。”将他引至里面一间房内。
  初入集镇,与生人打交道,阿欢头一次知道,原来茶馆是这样迎客的。
  阿欢见大厅并里没有阿爹,索性跟着他来到里间寻找。
  里面包间内,也看不见阿爹,只有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负手立于屋内窗前。
  “不好意思,我……我进错房间了。”
  阿欢说着,转身欲离开这间房间门口。
  身后传来快捷的脚步声,如一阵风刮过般,瞬间就到了他身后,阿欢只感觉颈后一凉,就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过来时,已经入夜,周围漆黑一片。
  阿欢使劲挣着眼睛,向四周打量,四下里并无一人,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远处偶尔传过来的一两声夜鸟的啼叫声,甚是恐怖。
  他感觉到,自己此时似乎置身于一片无人看守的墓地中,背后靠着的,应该是一块墓碑,双手被反绑在,竖起的这块条石墓碑之上。
  阿欢开始催动灵力,试图挣脱捆着他的绳索。
  这时不远处传出阿爹的呼声。
  “欢儿……欢儿”
  阿欢喜出望外,连忙回答:“阿爹,我在这边,快来救我”。
  阿爹好像并没有听见郎欢的回答声,又大声说道:“不知哪位朋友送信,约在下前来,既然阁下说,知晓犬子下落,不妨明言。如有所需,仲维定当竭尽所能,还请阁下现身,当面赐教。”
  听父亲说完这话,阿欢扯开喉咙大声呼喊:“阿爹,我在这儿……”
  “欢儿,别怕,阿爹来救你了,你有没有受伤啊?”阿爹听见他的声音,回了一句,急急冲了过来。
  “阿爹,刚刚你去哪里了?我去茶馆里没有看见你,醒来就被绑在这儿了。”阿欢看着为自己解着绳索的父亲,委屈的说道。
  “欢儿,这叫绑架,有一些宵小无耻之徒,绑了富家子弟,再送信给家中大人,就为了换些银两。以后你可不要随意乱跑,一定要跟紧阿爹,听见没?”。
  “哦,好的。我知道了阿爹。……阿~~爹!”
  就在阿爹正低着头,俯身为阿欢解开捆在脚上的绳索,欲站起身来的那一刻,黑夜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提着剑,猛然间一下子便刺进了父亲的后心正中,剑尖从阿爹胸前窜出,带着阿爹的鲜血滴下。
  “阿~爹!阿~爹!”阿欢扶起父亲大叫。
  阿爹咬起牙,忍住疼痛,一句话也不说。
  人没有回头,右手却朝着背后的那个人,猛的一掌拍了过去,那人生生挨了阿爹一记,拔出带着阿欢父亲鲜血的剑,被震飞到了十几米之外。
  “欢儿,快走……”父亲左手堵住不断流出鲜血的胸口,右手拉起阿欢,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冲进了黑夜里。
  黑衣人提着剑紧追不舍,似乎他们父子不死便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