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次御水
我睁看眼睛看过去,巨大的流离鸟,已经不似先前看见的那般的狰狞,收拢了翅膀落在我和牛宸的前面,似乎想要走过来靠近我们。
我心里恐惧,担心它过来伤害到牛宸。
惊魂未定,继续挥手扑打,手中带出点点水珠,落向巨鸟……
只见它戾气慢慢减弱,最后就像一只刚刚洗过澡的猫头鹰一样,垂下双翅,温顺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只是左眼内依旧血肉模糊,好像眸子被什么东西弄伤过,流着血水。
脖颈之上,缠绕着一根锁妖带,表情极其痛苦的看着我。
我起来将牛宸安置到岸边的火堆旁,喂他服了乾坤袋里带着的,师叔祖爷爷给我们准备的保命丹。
又用灵力给他设了一个结界。
回身走近刚刚还骁勇善战的巨鸟儿,他并不躲避我,还伸着脖子靠近我,似乎是想要求我帮他解开,捆绑在颈上的锁妖带。
我试着向他摇摇手,示意他靠近,他竟然真的鄅禹着前行,来到了我的身边。
待除下锁妖带,这只千年流离鸟立刻幻化成人形,施礼相谢。
据他所言,他原来就是驻守在此间的夜枭神后裔,名叫洛离。
此前他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守护这流波湖一带的夜间安宁。
就在大约一个月前,一次值夜之时,他巧遇一个修道的道士,在流波湖边歇脚,当晚与他谈经论道,两人甚是投契。
他亦是以礼相待,次日又邀约那个道人,与他一起入山里,自己的修舍内畅谈。
谁料想那道士竟然没安好心,觊觎他一双曜月离火珠所化的眼睛。
在谈道饮茶之时,这阴险道士竟用了锁妖带骗他系在颈上,又施法将他擒住,活生生施术法,挖取下了他一只眼。
幸亏他平素就非常的机灵敏锐,又很是英勇善战,发觉上当后马上拼死相搏,才保住了另一颗曜月火离珠神眼,逃回到了鹰嘴山上。
这一双曜月火离珠神目,平时可照明御寒,也可御火攻击他人,亦可炼化成灵丹,进益修为,乃是其祖上所传的上古神物,每只流离鸟修炼千年,只可炼化一对曜月离火珠。
自打痛失一目后,洛离这月余间值夜之时,身上又缚着锁妖带,灵力被压制着,单眼误将过路凡人认做了妖道,竟然伤了无数人的性命。
如今我帮他把锁妖带除下,得得知自己犯下如此罪孽,洛离心中愧疚,懊悔不已。
洛离对我把前前后后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讲诉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以往牛宸和宁师叔他们下山除祟遇到此类事情都怎么处理,况且牛宸此刻尚在昏迷中,这流离鸟看起来本性并不坏,只是因锁妖带缚着误会才伤人性命,我只好让洛离自己来拿主意。
流离鸟自觉愧对祖上夜枭神威名,自行去了九重天领责。
我见牛宸此时身受重伤,不能御剑回山,只好带他回到常老伯家里疗伤。
知道了最近伤人性命的流离鸟被我们制服,已经自行去了九重天领罚,再也不会危及到西平郡百姓的安危,常伯夫妇二人代替西平郡的百姓对我们千恩万谢,毕恭毕敬,格外亲切。
“灵儿姑娘,哎呀,宸公子这是怎么了?这是受伤了?快进来。”见到牛宸昏迷,常老伯忙帮着扶他进房。
“常伯伯,常婶,宸哥哥被流离鸟烧伤我们还得在您府上借住几天。”
“别说见外的话,灵儿姑娘,只要不嫌弃家中简陋就好。”常婶忙说。
常家虽不宽敞,但常婶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腾出一间整洁的房间给牛宸养伤用。
我带牛宸回来时,已经喂他服了一粒师祖给的保命仙丹,暂时虽然保住他性命无虞,但他灵力溃散,伤口感染,看起来依旧孱弱,奄奄一息的样子。
将他安至到榻上,摸了一下额头,似有一些发烧。
“宸哥哥,宸哥哥!”
“我……无事!”牛宸迷迷糊糊的答应我。
常伯常婶出去给我们准备晚饭,看着牛宸躺在床上痛苦呻吟,我心里实在不忍。
只能将他抱起揽至怀中“宸哥哥,你忍一会儿,我帮你运功疗伤。”
看着烧焦与衣服黏在一起,血肉模糊的背脊,我一时无法按上去运功,只得以口渡气传灵力与他,为他缓解疼痛。
待他体内灵力渐见平稳,我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自己要疲惫的俯在他的榻边昏昏的睡去。连常婶给我们送进来晚饭都不曾察觉。
第二日,待我醒来时牛宸已经醒转,正用手轻抚我的长发,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宸哥哥,你醒了?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好一点儿?”我握着他的手,连忙关切的问。
“我好多了。灵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宸哥哥,该我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看他伤痕累累,还在谢我,谢我什么啊?还不都是因为我功法太弱了。
“灵儿,昨夜,谦牧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境里,有一个漂亮的仙女妹妹,净化了一只大鸟,解除了危机带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给我渡了口仙气疗伤……”牛宸深情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原来他说谢谢我是因为……我知道他是在逗我,感觉脸刷的一下绯红,连耳朵根子都热了,忙羞羞打断他的话。
“宸哥哥……”
“灵儿,以后你就叫我谦牧吧,我们都大了。”牛宸这回又正色,认认真真的说。
“谦牧……哥,你好好养伤,我弄点儿吃的去。”我想找个借口避开他。
虽这些年我痴痴地等,期望他有一日明白我的心意,但如今被他戳破,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昨晚我送进来晚饭的时候,见你们都乏了,也没敢叫醒你们,怎么,晚饭一直都没有吃啊?”常婶适时的进来,缓解了我的尴尬。
“哦,常婶,谢谢你。一会儿我自己热热再吃吧,昨晚失礼了,您也没叫我一声。”我忙站起来回答常婶。
常婶递给我一摞干净的衣服:“灵儿姑娘,这是几套干净衣服,老婆子我,昨日看见,宸公子衣服被那妖怪烧的破损了,刚刚让你常伯伯出去集镇买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宸公子穿着合不合身?”
“多谢常婶,您想的太周到了”我连忙道谢,自己只顾担心了,都没想怎么样才能照顾好他。
常伯也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瓶药。
“宸公子,这是我在附近猎户家寻来的烧伤良药,虽然不及你们仙山上的,但它对症啊!你先涂在伤口上,然后再换衣服。”
朴实的常老伯常婶就像我们的长辈,想的真是非常周到。
常伯和常婶把东西送到,还不忘适时的收起昨夜送进来饭,退出了房间,让牛宸上药换衣。
我忙掀起他的衣服,想要为他涂抹烧伤药膏。
“灵儿,你也出去吧,我自己来。”牛宸抓住我的手,阻止我。
“你后背也有伤,自己涂抹不了!”固执的人,怕我揩油啊?
“那就只涂抹摸得到的地方,灵儿,伤口吓人,你还是不看的好……”
我听了这话,心里面好难受,眼泪围着眼圈转:“呆子,疼你都能忍,却怕我见到伤口,不涂药什么时候好?”
抢过他手里的药瓶,打开瓶塞,一点点撕去黏在他脊背上的杂物。
牛宸疼的直咧嘴,却一直咬紧牙关,没有吭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宸哥在常家后院的竹屋里养伤,我也和常婶一起,学着民间主妇的样子,为他生火下厨煮粥做菜,就像镇上普普通通的一对小夫妻一样。
“常婶,今天吃什么,我帮您。”见常婶从外面提着篮子进来,我忙迎上去。
在罗霄山上,饭菜都是师祖爷爷的两个随身侍童给我们准备,这几日,和常婶熟悉了,我也会做了一些洗菜摘菜的简单家务。
“不用你,你照顾好宸公子就行。”
“那怎么行?我们俩住在您家里,就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常婶,我会摘菜了,我帮您摘菜吧!”我抢过常婶手里的青菜。
常婶看向屋里翻看常伯伯书籍的牛宸:“看见你们,就会想起我们夫妻俩年轻时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修行除祟,一个打理家务,闲时,还能弈弈棋,讲讲经卷。”
我听完心里又羞涩又开心,如果将来,我们也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也许,飞不飞升,做不做上仙一点儿也不重要。
每日晨昏里,牛宸吹着笛子我抚琴相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的伤口也慢慢好转起来。
有时,立在常家的屋檐下我就想:就算一辈子这样也是挺好的,就像常伯常婶一样,在人间做一对逍遥散仙,守护一方安宁。
因怕师叔担心我,牛宸伤口结痂后,就立刻请常老伯在镇上帮我们买了两匹马。
他怕伤口裂开,所以,我们俩骑马回山。
“我还想等你好一点儿再回去呢!”
“你是想再做几日烧饭婆吧?”一路和他斗嘴也很好玩儿。
只是他平时话也不多,我便边走边想近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