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思人独椅
酒足饭饱过后,墨静婷对着墨奕铭刚送来的药静静地思虑了一会儿。
一直以来,如果不是间断性地呈现,那个关于天堂鸟的梦,就似一部影视连续剧,而昨晚那个异常精彩的剧情似乎对她有了些吸引力。
初次犯病还是在墨静婷很小的时候,也曾对这个世界心存疑惑,一个意识似可游刃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一度令自己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真实的。当然,身遇此怪病,想想,也只有傻子才会坚信不疑了。
想到这里,墨静婷未语先红,起了个过去也有过却未曾付诸行动的小心思。接着,便快速收起药瓶一粒也不吃。就是想看看那个叫什么慕子吝的,倒是如何解救出他自己和他那位心爱的人,也想瞧瞧那位匪首终会落得个何等下场。
令墨静婷沮丧的是,越是努力想做一件事,似乎就越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那个对于天堂鸟的梦,她越想反是越兴奋,与乏困犯病离得甚远。
思来想去,左等右等,等着周边人群攒动了一波又一波,等到了天昏夜临时,墨静婷终于妥协认清了现实,天堂鸟、陌生人都不过是个梦而已。再怎期盼,那上天不给你的,紧扣十指也依会漏掉,给你的,反是最平淡时却给与了你最大的拥有。
墨静婷自幼性格使然,从不过分苛求自己,来就来过就过,一笑便了之。这半日沉浸于自嗨状态不可自拔的样子,自会引起有心人的注目。这不,于她一侧便迎来了那位小有恩怨却依然不失微笑的酒保。
“嗨美女!”这位酒保绕过墨静婷身后笑着走来,“今夜还是准备于此睡至天明吗?”
墨静婷回首见是酒保便随口回了一句,说:“倒是想睡个好觉呢。”这回她对酒保没了一丝厌恶反感,这几日过来她都未曾注意,现想想,除了上回被自己激怒外,每回见,这酒保都笑容满面,早至夜临,再累也未见一丝不悦。如此努力苛求自己奋斗的人,想必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吧。
“你这活干得挺累的吧?”墨静婷突然问道。
酒保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说:“不不不,一点也不累,这正是我所热爱的,为人民服务嘛。当然这也只是其一,尚且这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们为之奋斗!”
墨静婷微微一笑,说:“怎么不把这话说完?这后边那句可没这么美好。”
“那不重要,那是他海明威说不同意前半句,但我同意啊。”酒保开始喋喋不休道,“所谓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若世界以痛吻我,我还是要报之以歌。纵然伤心,也不要愁眉不展。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每天给自己一个希望,试着不为明天而烦恼,不为昨天而叹息,只为今天更美好!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后的坚持,不后悔,走下去,就是对的。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停!”
“我笑,是因为这生活不值得用泪水去面对。当”
“停!!!!”墨静婷实在受不了酒保这疯魔劲,赶紧喝声制止了,刚有的些许好感便瞬间全无,“我说呢,可总算找着原因了,语言可真是个利器,这把你给洗的。如此精神,必成大器啊。”
酒保未听懂何意,也不细问,只一笑,说:“实在抱歉,我这个话匣子啊,有时就像能被关键词触发似的,嘟嘟嘟的停不下来。”
墨静婷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问:“嗯?问你点事?”
“您说!”
“关于你的老板,你了解多少啊?”墨静婷假装随意一问道。
酒保听言一怔,有些暗自欣喜,随即又瞧见她面露羞怯,便笑得更开心了,像是在想:合着,你和我老板不熟啊!随即便凑近了些墨静婷,说:“了解颇深!”
“真的!”墨静婷即刻绽开酒窝,“快细细给我说说,听听有没有我没听过的。”
酒保再次凑近了些说:“可以!但咱老板曾也是个风云人物,自那事后,他的花边故事可不是随便就能知晓得了的,所以嘛?可懂?”
“那就做个交易喽!”墨静婷不以为然道,“什么价不重要,你赶紧说来听听!”
“好说!好说!”酒保眉开眼笑道,“你可知我们老板原是干侦探的?”
“知道?”
“那你可知我们老板就是《宜城破局》的作者?”
“知道!”
“那你可知道我们老板曾钟情于一人至今?”
“也知道!”
酒保一听便有些不悦了,眉目跳动故作沉思有顷后说:“我想这事你定不知道了!”
“你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打你哦!”墨静婷皱着眉有些气急地说。
“你可知‘智豚案’?”
“?‘智豚案’?不曾听过!”墨静婷本已不再抱有惊喜的心又欢动得跳起来,“智豚是为何物?这与你们老板又有什么关系?”
“别急!别急!容我慢慢与你娓娓道来!”
酒保转身向吧台的一位同事打了个响指,如暗号一般,两人相视一笑便心知肚明了。
“智豚曾被发现于海州角。”酒保笑着对墨静婷说,“当地村里有一小姑娘,每天都会到一个被称作‘鳄鱼石’的边上看海,这本身也没什么。有一天,风特别大,结果那小姑娘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这把家里人给急得,找了很多天也未见个尸身的踪影,本已打算放弃,你猜怎么着!那小姑娘竟自个儿回来了。
“家里人不解缘由便问了,怎么回来的?那小姑娘便说是个能听懂人话的大鱼送她回来的,还带她游了大海深处,还会笑着与她嬉耍玩水。你说这话谁能信,这与妖怪何异?倘若真如此还不吃了她?就算也没这么编的吧。这家里人便当她并未摔进海里,只是在哪迷了路磕碰了脑袋或做了个梦说起胡话罢了。
“后来,这事传到了正四海寻友的老板和她女友胡瑶的耳里。老板当时听了也不以为意,倒是他那女友却当了真,便找到当事人,一再询问小姑娘更多关于那条能听懂人话的大鱼的细节。只推敲半日,她便画出了大致模样,小姑娘一瞧只说有点像。
“那胡瑶一听似知道了什么,便转身直接找来一张白鱀豚的图,结果那小姑娘一瞧便叫着就是它就是它,我的大鱼。你要知道那胡瑶本就是研究早已灭绝多年的白鱀豚的,遇此重大消息,一回头便将此事上报,还成立了专项生物研究团队。后来,在小姑娘地指引下,也的确找到了那条能听懂人话的大鱼,只是”酒保言此停住,叹了口气。
“只是什么?”墨静婷焦急地问。
“哎大鱼打捞上来的当天晚上,研究团队就遭遇不测,据说无一幸免,连人带鱼全部消失不见。后来的事就不得而知了。”酒保做了个护住心脉的动作,“听起来是否觉得此案甚是诡异?这事被传的很是邪乎,见那鱼智商颇高,逮捕时费了不少事,后来便称之为‘智豚’了。”
“这就没了?”墨静婷没好气地问。
“这再往后就属于绝密了,我哪里还能晓得。”酒保笑着耸了耸肩,“你看这个花边故事能给个多少钱?这可是咱们说好的!”
墨静婷低眉笑道:“故事听着还行,可惜到了高潮处却没了下文,吊人胃口却也无可奈何,这就折个价给你个五十块吧!”
“五十!”酒保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道。
“怎么?嫌少啊!”墨静婷于裤袋中掏出唯一一张皱巴巴得五十元人民币揶揄道,“就见你嘴巴巴拉半天,谁知道这故事是不是你自己编的。”
“好吧,五十就五十吧。”酒保努嘴似笑非笑道,“好歹还够个酒钱。”说完接过皱纸币顺便收拾了下墨静婷的酒桌便欲离去。
“别急着走啊!”墨静婷叫住酒保又点了些香味各异的果酒。
果酒入腹直到墨静婷微醺,深夜已近凌晨时,悬空的烛火再次演化为了银色月盘。也将墨静婷的整个脸色衬得暗黄,本是昂扬的乐声也变得似在哀怨,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下坠,显得既孤独又冷寂。
一人独椅于清风月夜下,又配得一曲哀思醉乐,这酒入了愁肠便是相思了。至于思的是谁,墨静婷也是混乱不清。醉熏得像一只漂泊在海滩上的小船,谛听着晚潮跳舞的乐声。本该是享受酣畅的淋漓,却第一次开始讨厌这醉酒后的失忆了……
带着趔趄的脚步,墨静婷回到酒店倒床伴着鬓云乱撒、酥胸半掩的模样便入了梦乡。直到忧思在她心头平静,就似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时,才随了愿,又回见了那天堂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