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成疯成魔

  路遥神情淡然的耸了耸肩,道:“公主不是我害的。”
  桑茶青闻言愣了一会儿,旋即捧腹大笑,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个调子,回荡在空旷而冰冷的牢房之中,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路遥冷眼看她笑了许久,才冷声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自然是笑你蠢笨!”桑茶青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喜极而泣落下的泪,道,“你现在都被陛下关在了牢房里,还口口声声说不是你?若不是你做的……你现在就是一个蠢到极致的替罪羊,等死吧。”
  路遥上下打量了桑茶青一遍,她锋芒毕露,不知收敛,野心都写在了脸上。
  陛下这一生看过了多少女人,这年纪轻轻又野心勃勃的姑娘,他会看不透吗?
  只不过是眼前尚且有利用价值,能够给予他快乐罢了。
  路遥看着那人漂亮精致的一张脸蛋儿,又禁不住有些惋惜,自然而然的道:“我等死就不必了,看这个趋势,我看贤妃娘娘驾鹤西游应该比我更早一些。”
  “你……”桑茶青脸色一白,咬牙切齿道,“路遥,别以为你现在还满身荣光,你出事好几天,二殿下不闻不问,估计是根本懒得管你,你就少在这死鸭子嘴硬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何况你知道旁人都是怎样评价本宫的么?说本宫是貌比西施貂蝉,有的是清福可享,而你……”
  路遥下意识接口道:“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红颜薄命?”
  桑茶青愣了一下,来不及生气。
  路遥神色淡淡的道:“我劝你善良,亏心事做的太多,万一半夜有恶鬼扒你的窗子怎么办?”
  她完全是拖延时间,闲着没事和人扯皮。
  谁成想这桑茶青竟真的像是做了不少亏心事一般,听得五迷三道,看这表情,像是信了。
  她还嘴硬道:“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来欺骗本宫,别以为我怕这些,要知道,我曾经身处之地,可是比鬼怪可怕千万倍。”
  路遥歪头想了想,暗影阁?
  不过同样是暗影阁出来的人,顾琮远那冷血寡情的臭男人暂且不论,就常山那以德报怨的纯良性子,就能和桑茶青形成截然对比。
  或许是人之将死,路遥说起话来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笑嘻嘻道:“更可怕的地方?你这般会魅惑人心,莫不是也从青楼里出来的?”
  桑茶青顿时炸毛,转头看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狱卒们,恶声道:“看什么,眼珠子不想要了,还不快滚!?”
  这女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方才还想狗仗人势的吓唬路遥,在下人们面前逞威风,谁知道转眼就被路遥啪啪打脸。
  她再次扭过头来的瞬间,整个人面部表情都有些狰狞。
  路遥没来由的觉得有些脊梁骨发凉,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向后退了退。
  她能清楚的看到,桑茶青那脂粉过于厚重的脸上,都开始慢慢的掉渣了。
  人家杨贵妃是香汗淋漓,绯红的胭脂缓缓落下如同花瓣,桑茶青这过重的脂粉,便是暴雨梨花了,极具杀伤力,可以把人吓死的那种。
  桑茶青
  走起路来也没了莲步轻挪的柔和,而是一个大跨步,直接冲到了路遥面前来。
  路遥几天下来几乎是粒米未进,又不肯喝水怕被下药,故而此时身体极其虚弱,神志也有些混乱模糊,当那人逼近之时,她几乎是反应迟钝的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桑茶青目眦欲裂的看向路遥,眼中缓缓爬上红血丝,看起来狰狞极了。
  在这深宫之中,她风光无限,谁都不羡慕,包括那个宠冠后宫近年才色衰爱弛的萧贵妃,桑茶青根本不会把那姿色不够的老女人当作竞争对手……
  她唯一嫉妒的就是上官玉,也就是如今的静妃红玉。
  简直嫉恨得要发疯。
  因为在午夜梦回之时,皇上梦中呓语除了皇后的名字外,唯一叫过的便是“红玉”。
  顾基也不止是一次两次的说上官玉性情温婉,与先皇后相似了。
  桑茶青光是这么想着,手便是已经不受控制的掐在了路遥的脖子上,看着那人惊恐的神情,她扭曲道:“静妃,是不是你的狗?”
  路遥如今头重脚轻,根本逃不了,苍白的唇不住的颤抖,听人问话更是一头雾水,转而便明白了过来。
  那人力气极大,几乎让路遥窒息:“不……是,不是!静妃是我自小长大的姐妹,不是下人,更不是我的走狗!”
  桑茶青手上的力道短暂的松了半分,她出现了几分疑惑涣散的神情,转而更加用力的掐住了路遥的脖子:“你说谎!”
  路遥翻了白眼,眼泪都快掉下来,艰难的道:“我没有……”
  “不可能,她曾经是你的下人,下人就是主人的走狗!不应该有半分逾矩的想法,她怎么成了后妃!”那人已经状若疯魔,“你说,是不是你派她进宫与我争夺陛下的,是不是你!”
  路遥被掐得都快耳鸣,天旋地换之间,什么都听不清。
  她只知道桑茶青不应该待在后宫了,应该直接打120关进精神病院。
  这位风光的贤妃娘娘喃喃道:“她不过是你的下人罢了……凭什么百般荣宠……凭什么!”
  路遥估摸着这孩子多半是在暗影阁受苦受累,压力太大,好不容易离开了暗影阁又摊上顾琮远这么个冷冽如霜的主子,这一个没顶住,便疯了。
  她猛地使力,一脚踹开了那人,怒道:“你心理变态掐我干什么,滚开!”
  谁知路遥如今体虚,这一脚也就拉开了不到一人的距离,桑茶青很快又扑了过来。
  她张牙舞爪的嚷嚷道:“红玉夺走陛下宠爱,我便杀了你这个主子,让她变成无头苍蝇!”
  路遥见人神情疯狂,如同个失心疯,逼仄狭小的空间,恐怕是躲闪也来不及,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顾琮远本来打算直接去找皇上一趟,将那藏了无名女尸的井昭告天下,谁知刚走了一半,便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焦急的:“二殿下!”
  他头也没回,不耐的道:“还有何事?”
  来人正是徐贵妃的心腹侍女成萱,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站定了道:“娘娘命我将这个交给殿下,希望能帮到殿下。”
  她缓缓的摊开掌心,是一块金
  灿灿的令牌。
  顾琮远愣了一下。
  他认得这东西,正是天牢的令牌,手持此物者畅通无阻,进了天牢想带走谁就带走谁。
  这次事发突然,估摸着只有皇上和徐贵妃手中有此物。
  看来徐贵妃还是乖乖认怂了,面对说杀谁就杀谁的二殿下,雷厉风行数年的她也呛不住折腾了。
  顾琮远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成萱的脸上。
  那宫女十分圆滑的道:“此次事出有因,琮王府与喜安宫皆是遭到小人暗算,然而兄妹同气连枝,加之殿下明察秋毫,相信很快就能让真相水落石出,这令牌,您就收下吧。”
  纵然看徐贵妃不爽,可还是救老婆更加十万火急,顾琮远自然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那就多谢徐贵妃的美意。”
  天牢之中。
  然而那人的魔爪却并没有落下来。
  路遥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可怜巴巴的看过去,只见桑茶青整个人都被钉住了似的僵硬在原地。
  她手腕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紧紧攥住,看得手的主人发了力,桑茶青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路遥不可置信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块光华流转的令牌,被人挂在腰间,视线上移,是隐隐压着怒意的一张俊俏容颜,看清了来人,她眼眶缓缓的红了起来。
  像是千夫所指之时,唯有一人挡在你身前,一夫当关,生生的承受了无数刀枪剑戟。
  顾琮远拿了令牌,自然是直奔天牢,半刻都不肯在路上耽搁的。
  谁知一路冲进了天牢,便看见那桑茶青狗仗人势的发疯。
  平日里顾琮远连冷脸都舍不得给路遥看,更别提是那般凶残无情的掐着脖子了除却二人决裂那次。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旁人眼中却是一文不值,一股子无名火顿时烧得顾琮远眼前扭曲。
  桑茶青方才急火攻心,只想着杀了路遥,好似忘记她和顾琮远这层关系了……
  此刻皓腕上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她渐渐扛不住了,低声道:“王爷,奴婢……知错。”
  恐怕她再不跪下求饶,顾琮远能将那纤细的腕子生生扭断。
  暴风雨般的怒气正在氤氲,顾琮远咬牙切齿的道:“错在何处?”
  一刻钟前桑茶青还这般质问路遥,这下子天道好轮回了。
  女子疼得快要落泪,艰难的道:“不该……不该接近王妃,不该对王妃不敬。”
  顾琮远从不打女人,他怒不可遏,额头青筋都缓缓暴起,苦苦隐忍了许久,终于爆发,甩手就给了人一个耳光!
  这声音像是要把桑茶青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给打毁容了似的。
  她顿时狠狠地歪身摔在了地上,一侧脸颊飞速传来肿胀的痛意,那侧的耳根都跟着嗡鸣乱响,桑茶青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一摸,竟是从嘴角摸到了一抹血丝。
  然而她来不及喊疼,因为太过清楚顾琮远的性子。
  顿时就磕头在地,嚷道:“王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