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风云 第二十一章 夜会

  莫言扶着月影回到她的卧房,帮她换了衣服,看见她身上有几道淤青,心中又是一怒。“该死!”
  “公子,我没事了,不过你今天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我没怎么样,你就把崔刚杀了,江湖中人会不会说你太霸道了?”月影最担心的始终是莫言。
  “放心,他们现在不会觉得我霸道,而是对我忌惮,我正好借这件事敲山震虎。让那些本来心里就有鬼的人,惦量惦量以后的事要怎么做。”莫言无所谓的说。
  “倒是你,怎么会遇到崔刚的?”
  “掌门今天收到消息出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我什么事也没有,怪没意思的,正好风云际会厅举办破阵成功的庆功会,云宗主派人来请我,我就去了,没想到刚去没多久就遇到那个崔刚!”月影恨恨的说。
  “好了,没事了,你啊,以后也多练些功夫,你长得这么漂亮防止这种事再发生,至少咱得能自保对不?”莫言用手指刮了刮月影的脸,月影脸红了红,“公子说什么呢!”月影心中升起一丝甜意,虽然她知道莫言是女人,但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莫言竟然为了她不惜与整个霹雳堂为敌,那种感觉真的比男人更有气魄。而且又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当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身上,莫言拥她入怀的那一瞬间,月影竟然心里有一种时间就这么停止,让她永远待在他怀里的希望。
  “好了,你先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莫言扶月影躺下,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淡淡的笑着看着她,一瞬间,月影竟然感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柔情,一颗心慢慢的迷失着。
  见月影睡熟了,莫言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一丝阴冷从眼眸深处蔓延开来,布满眼眸渐渐满面的寒意。站起身,胸口堵着一口怒气发泄不出去。走出门外,凉风也吹不散他胸中的郁结,足尖轻点,几个起落来到厨房,今天大宴宾客,所以放了很多酒。莫言径自拿了一坛,又是几个起落,来到最清冷的一处所在,坐在房顶,见周围没人,拍开封坛的酒封,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感觉才让他心中的郁结舒缓了一些。
  莫言就这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渐渐的有了些醉意,忽然一阵如珠落玉盘的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琴声如行云流水,且铿锵有力让人听了心中一畅,莫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虽然是女儿身,但从小便如男孩子一样养大,而且家里遭逢巨变,他则更是就当自己是男人一样,经常往来的都是豪气干云的男子。所以心胸、见识即使习惯都比一般男人还要疏阔。
  此时他拿着酒坛,循着琴声飞身而去。如一抹淡蓝色的轻烟,煞是好看。
  莫言轻飘飘的落入院中,带着些醉意看向弹琴之人,只见一身白衣如雪,墨发散落如瀑布倾泻,更显得面白如玉,眸如星辰。
  “云煦?”
  云煦琴声一滞,抬眼看他一眼,垂下眼又接着弹奏,就如同没见到他一样。
  “怎么不理人啊,你弹琴不就是引我来吗?”莫言脚步有些飘浮,走向云煦,坐在他的琴前,侧着头看着他,怎么就是看不够呢?
  云煦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停下拨琴的手指,用手轻轻压住琴弦,琴音立停。抬眼看向他。“你怎知是我引你来?”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会有心情弹琴。而且还加了内力,很怕别人听不到。”莫言虽然有些醉了,但心依旧明亮。
  “人都杀了,你还怒意难消?”云煦淡淡的说,听不出任何感情。
  “呵,怎么,云二公子也认为我不该杀了崔刚?”莫言说完起身想走,他不想和云煦吵架。
  “做的好!”没有任何预兆的,云煦竟然表扬了莫言。
  莫言转回身,不敢相信的看着云煦。“你刚才说的是我做的好?”
  云煦认真的点了点头。
  莫言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容如初春刚刚绽开一两瓣的花,含蓄却生机勃勃。笑容渐渐的蔓延,接着满脸的笑意绽开。“云煦,我就知道你最懂我!我没看错人!”
  一下坐在云煦的身后,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背后,大大的喝了口酒,胸中的抑郁全因云煦的三个字散得无影无踪。闻着屋内清淡的檀香味,才发现琴桌上放着一个香炉,袅袅的轻烟正从里面丝丝缕缕地冒出。
  “难怪你身上有檀香味,原来是你屋里的,不过你的檀香好像和平常的不一样。”莫言侧过头闻了闻。
  “我加了些清心凝神的药。”云煦淡淡的说,就由着莫言靠在他身上。
  “好闻!我喜欢!”莫言慵懒的笑着。“再弹首曲子。”
  莫言本是喝醉了,一时不拿自己当外人,提个自己都认为荒唐的建议,根本没想着云煦会听他的。可云煦真的又弹了一首,琴声争鸣,似能听出金戈铁马之声,莫言嘴角一勾,拿起云煦放在一边的宝剑墨渊,一下抽出,一道雪亮如匹的剑光闪入夜空。“借剑一用!”朗声道。
  声未落人已飞入院中,剑光人影舞在一处,和着曲调忽而柔美忽而刚劲,柔时如缠丝轻绕,刚时可分金断石。与曲调相得益彰,配合得天衣无缝。莫言舞得淋漓尽兴,云煦看得唇角勾笑,二人竟然难得的心意相通。
  曲罢,莫言收剑入鞘,飞身站在云煦面前,由于云煦是坐在琴榻上弹琴,便成了莫言由上而下的看着云煦。
  “琴好听!我喜欢!”莫言醉笑着说,还不知死活的用食指尖轻轻勾起云煦的下巴,“人好看,我更喜欢!”
  “你!”云煦刚要发火。
  莫言哈哈一笑,身形一转,绕到云煦身后,伸手拿起酒坛,继续靠在云煦身后喝酒,心中不仅没有了郁结,反而有难以抑制的兴奋与难以言谕的甜蜜。
  云煦似叹了口气不欲与醉酒的人计较。
  “给,你也喝一口!”莫言把酒坛递给云煦。
  “我从不饮酒。”云煦推了回去。
  “你从不的事情怎么那么多,不过遇上我,你注定得改了。从不打赌不也打了,从不偷东西不也偷了,从不说谎不也说了,当然都是被我逼的。不过都破了那么多的从不,今天你就再破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说着莫言又递了过去。
  云煦还是没接。
  莫言一转身,搂着酒坛,像个孩子一样趴在云煦身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你怎么和无尘一样都那么古板无趣,他要去做老道,你莫非要去做和尚?我可不许!”说着拉着云煦晃着,“你不许丢下我!”耍赖的说。
  本来云煦听他提起无尘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听他又说让自己不许丢下他,心里又很舒服,这感觉云煦从未有过。只是这些心里的变化莫言完全不知。
  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无尘虽然不好喝酒但他喜欢收藏酒,他有个大酒窖,里面都是他从各地收罗的好酒,我和老·胡最想进去。有一次趁着他去购买器材,我们偷偷的进到他的酒窖,在里面喝了三天三夜,醉了三天三夜,别提多过瘾了!你知道无尘见到我们的时候脸是什么样吗?都气绿了!哈哈哈哈!”莫言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他拿着剑追着我们跑了一天也没追上我们,当时我还没现在这么好的轻功,是老·胡背着我跑的,你别看无尘机关布阵厉害,但轻功比老·胡差远了。我的轻功都是老·胡教的,他常说我练不了内功,功夫练不好了,打不过别人但总得能逃跑吧!”莫言说着说着,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我要是早些练好轻功,老·胡他们就不会,他们是为了救我才被白虎……”莫言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拿起酒坛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行了,别喝了!”云煦抢下酒坛,见他的样子,心里发堵,也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火烧的一样,云煦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它。
  莫言见云煦终于喝了一口,破涕为笑,“怎么样?不错吧!来再干!”说着又是一大口,“醉了就不痛了!”嘴角噙着几抹无奈。“你说这些人值得我们拼了命的去守护吗?一个个见风驶舵,欺软怕硬,就算我们灭了一个拜月教,还会有别的什么教出现,我们今天做的这些会不会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什么意义都没有!”莫言搂着酒坛仰面躺在云煦身边,看着他,墨发撒在榻上,目光迷离,说不出的妩媚,却全然不自知。
  云煦坐在旁边,低首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抬起头目光看向遥远的夜空,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似在对莫言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会吗?”莫言醉眼朦胧,慢慢地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会!”云煦低头看着莫言渐渐放松的睡容,“因为有你,还有我。”
  拿起酒坛也喝了几大口,从未喝过酒,酒量自也不行,不多时便也醉倒在榻上,两人一颠一倒的躺在一起,酒坛倒在两人之间。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