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断章
整理思维,拿出套路挖个大坑埋了她,我该如何挖坑?
追忆青春让她心怀歉意,我仰望敞篷顶长叹一句,“你常说宁负繁华、不负时光,可你没负繁华却负了时光。”
急刹车使身体猛一前倾,幸好我向来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沈梦欣停顿十几秒后,将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越在意的越不敢表露,口不对心又有什么奇怪?”她边说边推门下车。
“口不对心是你自己的事,手不留情却是我们的事?”我紧追上前,话语稍显咄咄逼人。
她从西裤兜里掏出50元人民币,摊开将钱举在了我正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套路,我选择沉默。
“是不是看到了布达拉宫?”
还是套路,我继续沉默。
“而我,看到的是毛爷爷。”
不要再套路我了!我懂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我们所站立的位置不同,所见所观不一样,我的感官不全面,隐藏在后的另一面我没有瞧见。
“你要的是梦想,而我要的只是金钱,你没见过爸妈跪地乞求医生,也没感受过有家不能回逃窜躲债的日子,那些年我爸望向我们的眼神,足够我记忆一辈子!”
沈梦欣没再往下述说,她曾多次表态,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痛当故事讲给另一个人。
命由天定、运由己造,沈梦欣努力诠释着这八个字,父母是不可选择的,但家境是可以改变的。
玄学里有一种说法,30岁以后就不要再去算命,未来的运已改,曾经的命已不重要。
此刻,我还能怪她什么?沈梦欣刚刚所言,除了‘你要的是梦想’这六个字外,其它都是真实。
‘我要的是梦想’,不,梦想这么奢侈的境界,从不是我奢想寻求的。
当年不过是成绩差,无奈之下我才混成了艺术生。高考时招生老师恰巧欣赏我的‘留白’,阴差阳错从那些优秀作品中脱颖而出,《上海大学》已是我最好最幸运的选择。
校园时期被称拼命姐妹花,我不过是跟随着沈梦欣地步伐,努力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而不是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不过是疲累时想件事给自己加血打气,受挫时折腾一下转移注意力,迷茫时找个点证明活着还是有些盼头。
别人的梦想?是清晨醒来的闹钟,是黑夜下的明灯,是寒冬里的六月天,是诠释生存与生活的区别。
这样一对比,自己的梦想落伍到拿不出手,哎!我本就算不上是个有梦想的姑娘。
将手搭啦到沈梦欣肩膀上,发自肺腑冒了句,“就当那件事,是一种弃车保帅的正确选择吧!”
“弃车保帅是公司的决定,不是我的选择。”沈梦欣紧抓我右胳膊,急忙解释着,“当初是公司改投了我的名字,也是公司”
上海初夏的夜吹着东南风,去往西北方。上海很多公司培养着有能力的人,淘汰掉歪瓜裂枣。
我自幼体弱,不幸受凉又怎能怪风大,强身健体才是明智选择。
“我信你,我信你就够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向任何人解释。”说好的套路挖坑呢?我又将它们抛之脑后。
我们相顾一笑,并肩同行在林荫大道中,皎白的明月替换掉了火红的太阳。前方欢笑奔来的少女,像极了我们当年的模样。
沈梦欣和白予涵不一样。
沈梦欣会算计许多人事,却从不辜负家人,她放心头的人不多,恰巧我是其中一个,我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白予涵她天生人美歌甜会吹牛,不会刻意对你坏,只是气你在她不靠谱间,她这一株艳丽的一品红,一眼便能从绿叶中夺人眼球,近品实则有毒。
这个有毒的尤物不知又从何方飞了回来,将我十平米的房间搅合得像垃圾场。若不是本小姐习惯了,定以为家徒四壁也会遭贼,没准会掏出手机拨打110。
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衣裙,一件件折好放回床下储物箱内,将沾上尘土的白T、热裤、连衣裙扔进公用洗衣机里。
23:00的闹钟响起,强迫自己熄灯睡觉的时间已到,延时半小时,不碰电脑比不碰男人可怕多了。
电脑页面墙纸换成了一行字,“我是回来拯救你于危难中。”
尼玛……!差点以为是他回来了,徐泽一不知道我搬来了这,二不敢翻箱倒柜祸害我的衣物。
白予涵她又要闹哪出?
打开已保存的漫画作品,内容已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句话,“傻逼现在还在画纯动物……!”
怒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拨号18383838383,接通后,我立马朝电话那头大吼道:“死脑残,快给我滚回来。”
“什么?我这边太吵了听不见,萧晴你大声点。”
“给我滚回来!”我扯开嗓门大吼。
“还是听不见,你再大点声。”
“给我滚回来,滚回来、滚回来!”我嗓子都快喊冒烟了,也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反倒招唤出合租小姐姐——夏朵,制止我不要再扰人清梦。
人狠话少心藏少女心的租友——王若若,她裹着美羊羊睡裙放了句狠话,“和男友吵架就找块板砖砸过去,隔电话喊不痛不痒。”
男友?要是男朋友看我拍不拍得死他。
淡定、冷静,打开我的创作大纲,重新绘画。
品名:《林木之森》
背景:森林为主背景,原野、都市、山村为次背景。
人物:老虎——海纶,狮子——金野,兔子——露西,长颈鹿——乔恩。
简介:好土,建议回炉重造(白予涵到此一阅)
啪,气得我将电脑用力往下一拍,顺手朝床角丢去。上火心口堵得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再次瞄了一眼日历,明个周三是工作日,7:00起床,7:40到达地铁站,8:50之前赶到公司。
啊,脑壳好痛!
存款不足的人没资格请假,请假过多被辞退后沦落为吃土人群,大上海的土被黄浦江冲洗得格外鲜香,引来一批批人疯抢。
一夜未眠眼睛酸疼,扛着雾蒙蒙的脑袋,迈着沉重地步伐,踏入梦影大楼。今天貌似是个重要日子,公司上下都格外忙碌,盯着电脑连厕所都极少人去,更无人闲聊。
纳闷中,陈佳励走来小声提醒我打起精神,公司法人变更,新董事已赶到,正在8楼会议厅与高层领导喝茶。
新人不在内部群,不知内部变迁。新董事?文件断层处被沈梦欣删减的大佬信息,应该就是这位新董事吧?
早知如此,昨夜嗑安眠药也会让自己入睡,赶紧洗把脸再打红脸装气色好。
啪啪啪打脸,保持清醒保持清醒,想当年爬西余山看日出,整宿未睡精神仍抖擞。如今,废了。
挪步茶水间泡杯咖啡提神,静坐在除我之外,无一人逗留的厅内,睡意朦胧中意识渐弱。
一阵脚步声将我惊醒,心虚地抬起了头,瞧见是孟一垚,莫名安心一笑。
“好困,帮我把风。”话音一落,趴下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