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剑邑的雨 第三十九章 解惑

  “不对,既然你说驻军全都战死,可戏台上这人是老翁扮相,而且唱词里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词句,那就说明故事的主人公没有死,而且应该还在重游故地,这岂不是与前文自相矛盾?”
  面对年轻人的发问,茯苓也是愣了愣,旋即笑道:“公子倒是心细,不过我一个下人也就知晓这些,平常也就是爱听曲儿,这才知道这些东西,公子要想知道这曲的故事,那还得问白苏哥哥。”
  “不知姐姐说的白苏哥哥是谁?”阿晓问道。
  “诺。”茯苓指着台上的那个老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人,道:“台上现在在唱戏的就是白苏哥哥,他可厉害了,会唱很多戏呢!”
  三人一齐看向那台上老翁,可是无论如何细看,台上那老翁无论是相貌还是行为举止,都彰显老态,四娘有些狐疑,再次指了指那个老翁,不确切的道:“就这个?这年纪……你怎么还叫哥哥?”
  “你辈分得多大啊,和他是一辈的。”四娘有些不相信。
  茯苓哭笑不得,小手摆来摆去,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只是白苏哥哥的扮相,其实白苏哥哥和这位公子差不多大的!”
  “真的么?”阿晓擦了擦眼睛,可还是看不出那人有任何年轻的迹象。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岁寒忽然说道:“那人的确是年轻人,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很旺盛的生机。”
  四娘与年轻人也依旧半信半疑,没有过多久,这出《雪满关》终于唱完,大概结局是老翁在雪满关处寿终正寝,魂归冥界,与那先前的战友的英魂一齐走了。
  四娘听得有些感伤,年轻人不怎么听曲,没有四娘这么大的切身感受。曲闭,那老翁朝着三人先生鞠了一躬,又朝着戏台前鞠了一躬,随后才下了那戏台。
  他快步走三人身旁,举止丝毫没有之前的老态,而且倒是十分轻盈,老翁微笑道:“多谢几位朋友的捧场,白苏感激不尽。”
  老翁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清爽悦耳。
  四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不成你年纪真的这么小么?”
  老翁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奈道:“这位姐姐说笑了,我真的不老,这不过是这出戏的扮相而已。”
  他看到了四娘依旧不相信的眼神,只得挥了挥手,喊道:“来人,取水来,先将我这番样子洗了!”
  那两个在戏里是妇人模样的人点了点头,赶忙去那戏台后去取水。
  “我也去帮你拿!”茯苓小脸通红地说道,随后跑去取水了。
  偌大的戏台下三人看着面前洗脸的老翁,不过片刻,一位清爽的青年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那青年笑了笑:“怎么了,现在相信了?”
  ……
  三人与这青年交谈许久,才知道这青年的身份。青年名叫白苏,年纪不大,却已是唱曲大家,一手易容术炉火纯青,这也为他的曲增添了极大的名气,虽是初见,但四娘与其相聊甚欢,只因为宅子的夫人还想要见三人的关系,只得先放四娘等人先离去。
  白苏叫来那两位妇人模样的唱曲人,从她们手里接过了三个铜指环,笑道:“初次见面,也无什么好东西给你们,我这里有三个指环,谈不上值钱,就送给你们四娘你们当个纪念了吧。”
  三人也没有矫情,独眼年轻人倒腾了下指环,倒是问出了先前的那个问题,白苏听后哈哈大笑,道:“这个故事确实来自那个武者,不过那个武者在雪满关大战后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当他从那死人堆里起来的时候,周围全是战死的战友,然后他便拔剑自刎了。”
  “所以说后面的剧情是编纂的,故事故事,就是真真假假嘛!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白苏兄弟为我解惑,既然如此,还请白苏兄弟不要厌烦,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白苏兄弟。”独眼年轻人说道。
  “但说无妨。”白苏笑眯眯道。
  “这个我有些想不通,白苏兄弟刚才为什么要对着那无人处鞠躬?那里可没有人听你的曲啊?”
  白苏解释道:“我们几人这出《雪满关》是在试戏,过几日便是主人的寿宴了,所以我这不算正式出戏,只是提前熟络下唱词。”
  “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即使没有听众,那也得拜祭天地,也许台下没有人,但也许……台下真有魂灵在看戏呢?”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这不过是一些祖师传下来的规矩罢了,你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白苏的声音很好听,不过独眼年轻人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茯苓提着小灯笼,嫉妒道:“这么久了,还不见白苏哥哥送过我什么东西呢。”
  “快领人去主人那儿吧!别让主人等的急了。”白苏转移了话题,茯苓有些不高兴,还想要说些什么,白苏不知怎么地从手里变出一根木簪子,在茯苓面前晃了晃,道:“诺,就知道你见不得别人好,这是给你的。”
  “白苏哥哥真好!我最喜欢白苏哥哥了!”
  茯苓得到了那个簪子,笑得像朵娇艳的花儿,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她高兴地挥了挥小手:“三位客人,随我来吧,主人还在后房等你们呢。”
  三人作别白苏,随着茯苓走入会客堂,相比外面戏台的繁华,会客堂里却朴素了许多,不过是几具石制桌椅,茶桌上放着一副紫砂茶具,旁边还有着一个插着花的瓷瓶。
  一位老叟坐在堂中打盹,他所坐的椅子和戏台的材质相同,都为丽山石所制,老叟须发皆白,面容和蔼,茶桌上还放着他的茶盏,茶盏里面还冒着热气,仿佛在告诉众人着老叟才睡着没有多长时间。
  茯苓小声对着三人说道:“这是我们院子的管家辛夷爷爷,他最喜欢的是喝茶与睡觉,不过管家爷爷管着后院与前院的过道,没有爷爷允许,后院的人是不可以到前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