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学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些如此不可一世的强者。
  仙子面对马踏飞燕暴戾霸道的连续追击,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通过不断变换逃行路线与落脚点,选择避其锋芒,如同一个萤火虫那般,身影忽隐忽现,而那一片无规律可循的礁石群显然帮了大忙,马踏飞燕屡次无功而返,内心也愈发的惊讶。他积累了几十年的内功,厚积薄发的话,自认为已经无限接近九品上高手了,可为什么面对这么一个女娃子,却总是觉得像遇上了一块海绵,有力无处使呢?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马踏飞燕及时收住略微有些颤抖的心神,在一次落地之后,迅疾变化招式,右掌斜举,祭出一式“瀑落清潭”,左指沿右臂滚动,指向仙子的中三路要害,双指翻飞,速度已经快到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身体甚至割裂了空气,貌似比风声还要快一些,发出嗡嗡的恐怖声音,那股噬人的气息已经将仙子周身笼住了!
  登峰造极!
  但仙子到底是九品上高手,一双眼眸依旧静如秋水,微微弓腰,右脚在踩到一块礁石后,脚尖一拧,骤然改变方向,向东边奔去,而那块礁石也随即粉碎,然后她那双白玉般的双手,在袖外轻轻一舞,柔荑像枯枝发芽般散开,无数道气波从她的指尖喷出,疾shè在波涛不停的海面之上,生生地将在白浪里穿梭飞驰的她强行往西推出了两米之地,恰恰从穷追不舍的马踏飞燕身边滑过。
  淡淡一挥手,劲气便直透海面,产生反冲力,这份修为,放眼当世,也没有几个人。
  马踏飞燕已然惊骇失sè,却因为惯xìng没法向仙子那样往回飞去,后背已经完全露出了破绽。
  仙子倒行逆施了四米之后,左脚脚尖借力于一块礁石之上,一式“湮雨缥渺”,以身化剑,像一道迅雷般的箭矢,劲剧无伦地冲近依然前行中的马踏飞燕,指力幻化成一个太极圈,只是轻轻地碰到马踏飞燕的后背,目测来看,只比拍苍蝇稍微重了点,结果却令人张口结舌,马踏飞燕猛然间失去了重心,双手双脚乱舞秋,甚是狼狈。
  嘭!
  他人完全不受控制地迅猛向前下方的海水里扎去,激起一片巨浪滔天!
  须臾,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在漫天水花里,追上空中那个正在飘舞着的仙子,在瞬息之间,出指如剑,狠狠地刺向仙子的咽喉。仙子临危不惧,双手一错,玉手如同搭建房屋的房梁一般,极稳定而有美感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勉强封住马踏飞燕这必杀的一击,空气中一阵阵轻微的爆裂声响起,这是劲气互冲的结果,也不知道在这样短的刹那里,这两位绝世强者到底出了几招,所有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片刻之后,两个身影迅疾分开,分别落在两块寥寥无几完好无缺的礁石上。
  海面上,无数的礁石碎屑浮浮沉沉,看上去就像中药罐子里的残渣,最后被淹没,十分凄凉。
  马踏飞燕气息有些紊乱,仍然未能平复下来,而离他只有三丈距离的仙子却早已是古井不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四大九品上高手之一的鹤鸣山仙子吧?”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半寸的秦始帝从伊始的讶异中挣脱出来,微微一笑,很明智地选择静观其变。他在南宫家这么多年,既跟过老爷南宫伯玉,也跟过少爷南宫青城,对于稳定和投机平衡点上的把握,早已是炉火纯青。
  仙子眉心微动,并不言语,如佛家风骨。
  “九品上高手就如此的强悍,那要是三大宗师,不知是怎样的境界啊。”秦始帝感叹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仙子轻勾丹唇。
  秦始帝一愣,随即抚掌笑了起来,轻声道:“确实,如果真见到了,估计就活不成了。”
  “还打吗?”仙子淡淡问道,依然是一副不悲不喜的菩萨相。
  “不打了,蠢人才做蠢事呢。”秦始帝摆摆手,很清楚即便三个人联合起来,也是徒劳无功。
  “回去告诉你主子,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在微妙的平衡中生存,谁想刻意打破,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虽然你们不是什么君子,爱耍yīn谋玩诡计,不过幸好,我也不是什么淑女,越危险,越合我心意。”仙子清淡绝俗,顾盼间带着那一丝淡漠和化不开的寒冷,让人怎样也不会将她跟一个绝顶高手联系在一块。
  “萧云已经是众矢之的,这么维护他,值吗?”秦始帝不解道。
  “众矢之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全世界都得为他让路,知道吗?”仙子温柔一笑。
  说完,她转身就飘然而去。
  秦始帝微眯起眼睛,静静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神情黯淡。
  “这个女人,太不可思议了,是我见过的武功修为最超凡脱俗的一个,她令我感觉到这么年来,我一塌糊涂啊。”马踏飞燕叹息道,他自从更了庞月明之后,由于那股刻板固执的愚忠,很少有潜心修炼武功的心思,毕竟庞家在政界也不是小打小闹,很多事情都要他在背后去打点,虽然他不是一心追求荣华富贵,可有些事该做的还是得做,譬如替庞月明打压对手,除去异己等等,所以武功修为一直在原地踏步,无法突破。
  “呸,一个臭娘们儿而已,如果我们三个联手,绝对能把她打趴下!”满江红擦去头上的血。
  “老满,你知道刚才她有多少次杀你的机会吗?12次。连老马也有7次。”秦始帝心寒道。
  “什么?”满江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马踏飞燕苦笑着摇头道。
  满江红的心情也低落了许多,抬头见秦始帝一副茫然失神的表情,问道:“帝爷,想啥呢?”
  秦始帝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我在想,她有那么多次杀你们的机会,为什么不下手?”
  满江红和马踏飞燕霎时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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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婆婆不知在屋里来回踱步走了多少次,不时停下来,走到那扇破烂窗户前瞭望,写满担忧。
  虽然她只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叫萧云的年轻人,非亲非故的,可心里头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预感到自己与他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像瑞雪兆丰年那样,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在栗子里面下毒吧。他那么一个人,既不能说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也不是墨守成规一本正经,很有意思,如果自己当年不流产的话,孩子估计也有他那么大了,可惜老天爷不眷顾啊。
  想到这,月婆婆禁不住扯起一个悲伤笑容。
  忽然,那扇紧锁的大门再次被撞开,进来的竟然是刚才那个没了右手掌、缠着绷带的老道士!
  “你怎么回来了?萧云呢?”月婆婆相当惊讶。
  “有人要暗杀萧云,现在他正对付着那些杀手,让我回来通知你赶紧撤离!”老道士慌忙道。
  “他跟什么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追到这里杀他?”月婆婆追问道。
  “这事说起来一匹布那么长,边走边说,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安排好了船。”老道士催促道。
  “你等等。”月婆婆急忙去转动那张弓胚,取出那只充满神秘sè彩的黑箱子,准备逃离。
  老道士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只黑箱子,没敢停留很长时间,问道:“可以走了是吧?”
  “嗯。”月婆婆点点头,刚准备迈步,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惊愕得站在原地,没了魂魄。
  “怎么了?”老道士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房门,回头见月婆婆无动于衷,轻声问道。
  月婆婆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神sè间还是露出了恐惧,缓缓道:“你不是刚才那个老道。”
  老道士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轻声道:“你真会开玩笑,快走吧,我怕夜长梦多。”
  “那个老道右手绷带是深红sè,表明受伤已久,而你是鲜红sè,新近受伤。”月婆婆冷声道。
  老道士略略沉吟,随即愉快地笑了起来,得意而放肆,咳嗽几声道:“到底瞒不过你啊。”
  “你是什么人?”心神不定的月婆婆立即平静下来,微眯了双眼,质问道。
  老道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边向她靠拢,一边轻声道:“一个想取走你黑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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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修女院约一公里处,有一口水井,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绳子陈旧,青苔遍布。
  萧云蹲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惬意地抽着一根极其昂贵的九五之尊,不时吞云吐雾一番。
  “萧少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我怎样?”钟天师瘫坐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你说什么了?”萧云吐了一个醉人烟圈。
  “就是南宫青城派了两百个人来暗杀你啊。”钟天师又重复了一遍,表情相当的无奈与郁闷。
  “我感兴趣的是,既然你是跟他一起来的,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告诉我?你要知道,南宫青城和你不是周瑜与黄盖,而我也不是兵败赤壁的曹孟德。不客气讲,说到演苦肉计,你还远不成气候。”萧云扬起一个笑容,他之所以这么有耐心地去套钟天师的话,是因为他觉得今晚会是一个分水岭,很多事情将要从扑朔迷离走向水落石出。
  “因为他杀了我的弟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钟天师恶狠狠道。
  “为什么要杀你弟弟?”萧云骤然皱起眉头。
  “他想把我弟弟的右手掌斩掉,跟我现在一个样,继续利用我们的双胞胎身份去诓骗,我弟弟当然宁死不从,我还没来得及求情,他就被残忍杀害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倔,不听话,另一方面估计也是想杀鸡儆猴,好让我听听话话的。”钟天师哭丧着脸道,虽然没有捶足顿胸那样的夸张悲痛,但那种自然流露的哀伤,还是让人深信不疑的。
  “你们兄弟俩是南宫青城的人?”萧云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一层。
  “嗯,我们的任务是帮助苏孤飞取得苏家家主的地位,没想到被你拆穿了。”钟天师诺诺道。
  “那你又是怎样知道我在月婆婆家的?”萧云弹了弹一寸有余的烟灰。
  “我们刚上岛,就恰巧碰到了月婆婆的前夫,只花了两万块,他啥都说了。”钟天师解释道。
  “nǎinǎi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萧云低声骂了一句,又问道,“他们打算在哪埋伏我?”
  “人民公社老街,全都藏在了那间小学里,等你一回旅馆,就会杀过去。”钟天师毫不保留。
  “那咱走吧。”萧云站起了身。
  “去哪?”钟天师抬头问道。
  “那间小学啊。”萧云将那个烟头以一道优美弧线弹落井底。
  “你不要命了?你现在应该赶紧去码头,碰碰运气有没有渔船可以离开的。”钟天师急促道。
  “我这人,喜欢冒险。”萧云嘴角微翘。
  “你不怕死吗?”钟天师惊讶问道。
  “死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做的一件事,有啥可怕的?”萧云活动了下筋骨。
  钟天师叹息摇头,虽然他对这个当众拆穿他的年轻人恨之入骨,但现在还是能够一致对外的。
  随着深夜来临,三都岛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重了,能见度不是太高。
  萧云跟着钟天师穿行于白皑皑的雾气中,不多时,便来到了空荡无人的小学。
  “你不是说人都藏在这里吗?怎么连鬼影都没见着一只?”萧云站在校道上,环视四周。
  “是啊,真奇怪,明明说好是在这里集合的。”钟天师也是相当纳闷。
  倏然,一颗子弹划破夜空,极速而来。
  萧云还没能判断出是从哪里发shè出来的,身边的钟天师已经轰然倒地,眉心处现出一颗红点。
  “两兄弟都死了,看来我的那支上上签是没人破得了了。”邱式大笑道,从一间教室走出来。
  萧云循声而望,眼神迅速冷了下来,仿似一把猛然出鞘的寒刀,死死盯着十恶不赦的邱式。
  “萧云,没想到我们俩在这也能碰见。”邱式左手揽着有些害怕的魏娜,有恃无恐道。
  “唉,冤家路窄啊。”萧云叹息道。
  “你是不是很想得到这玩意?”邱式的右手从背后伸出来,拿着一只黑箱子在不停摇晃。
  萧云一愣,旋即细眯起眼睛,冷声道:“你从哪得来的?”
  “月婆婆那里呗,钟天师他弟弟拿回来的,我刚在教室里面把他解决了。”邱式yīn笑道。
  萧云脑袋瞬间空白,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月婆婆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