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不见兔子不撒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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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芜的军营中用过午饭睡一会儿,吴铭把手下几个弟兄全部找来,把训练任务通通交给张东宁负责,雷鹏暂时担任传令兵,新来的两个畲族伙雷飚和雷岩,直接被吴铭扔进重培养的一班。
离开军营之前,吴铭特意去和自己的花斑马相处了半时,正在远处草丛中孤独徜徉的花斑马远远见到吴铭,立刻长嘶一声快速跑来,一人一马很快相互依偎亲热不已,看得两百余弟兄窃窃私语引以为奇。
经过jīng心喂养的花斑马如今大为变样,尽管脑袋上的道道疤痕无法消去,但整个脑袋棱角呈现颇有气度,栗sè的眼睛颜sè变得更深,晶莹明澈炯炯有神,布满身上的黑斑rì渐清晰,原本随处可见的癞疤早已消失,深灰sè的皮毛焕发健康的光泽,骨架增大肌肉渐现,未满两岁就拥有不次于其他成年战马的体态。
花斑马将吴铭亲手喂它的半木桶jīng料全部吃完,分别时还要跟着走,被吴铭呵斥几声后,便久久站在原地目送主人,弄得吴铭心里没来由涌起丝丝不舍。
策马并行在吴铭身边的吕魁元则是满脸的chūn风得意,一身军装将他近一米八的强壮身躯衬托得格外英武,左右腰间各挂一支驳壳枪,下巴高高扬起,对自己又能回到亦师亦友的吴铭身边倍感兴奋。
吴铭回到临时监狱的值班室没多久,唐副司令的电话就到了,吴铭接过周文彦递来的话筒大声问好,接着默默倾听,频频答允,却没有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周文彦等吴铭放下话筒便问道:“又是讲情的吧?”
“是啊,唐副司令诉苦家里坐满了求情的人,他都不敢离开军营回家了。”吴铭坐下燃支烟:“审讯结果怎么样?”
周文彦指向桌面:“大部分犯人的审讯结果都出来了,我仔细核对了你分开摆放的三沓文件,发现你用铅笔标注的七十五人几乎都是被冤枉的,至少其中大部分是被衢县和常山两县jǐng察局有意识地误抓错抓,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机敲诈勒索!”
吴铭头:“既然这样,把这些经过对比的审讯记录全部存档,然后你我在审讯结论上签字,放这些倒霉蛋回家去吧……这么多人挤在这地方,对案子侦破毫无帮助不,我们还得花钱养着他们,还不能让任何一个死在这里,否则就是大麻烦。”
“就这么轻松放过那些敲诈勒索收黑钱的混蛋官员啊?我粗粗合计了一下,这七十几个无辜者被迫交上去的钱,绝不低于三万块大洋啊!”正直的周文彦非常的不甘和愤怒。
吴铭解释道:“俊芳兄,你也知道如今的官场是怎么回事,有道是法不责众,哪怕我们逐一追究每个敲诈勒索贪污受贿者的责任,多也就是逼得他们上缴非法所得。不过,我也不打算这么轻松地放过他们,只需你我一起动儿脑筋,保管能让他们心惊胆跳惶惶不安,那些混蛋jǐng察收下多少,就得乖乖地给我们吐出多少,甚至还会更多!”
周文彦双眼一亮:“你有好办法了?”
“附耳过来!”
吴铭故作神秘,没想到周文彦还真喜欢这套,立即站起来,隔着桌面把脑袋凑过去。吴铭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周文彦连连头,最后惊喜地连声叫好。
下午五,通过再三确认,七十五名嫌疑犯被证明与此案无关,也没有牵涉到任何犯罪行为,统统被吴铭和周文彦提出牢房,集中到大cāo场边沿的大树下,他们的百余名家人也被请进大营,为自己的亲属签字作保。
周文彦代表专案组发表了诚挚而伤感的讲话,不但破天荒地向七十五名无辜者和他们的家人诚恳道歉,还痛陈衢州官场积弊,以及部分官员及jǐng察的丑恶行为,最后表示:所有无辜者和家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将冤情向铁面无私、两袖清风的鲁专员反应。
获释人员排队在盖上保安司令部大印的无罪释放证明上签了字,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离开军营,一时间,保安部队公正、周副参谋长仁义、鲁专员是鲁青天的呼声此起彼伏,面对淳朴百姓千恩万谢的周文彦,满脸红光,异常感动,等他送走最后一个无辜者,回头想对吴铭出心中感慨的时候,却发现吴铭已经没了踪影。
周文彦急忙返回临时监狱,一进值班室就看到个痛哭流涕、肮脏不堪的年轻犯人跪在办公桌前方,吴铭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倾听年轻犯人悔痛万分的陈述。
见到这样的情景,周文彦只好进去
,看到犯人一个劲儿地,吴铭却没有半记录供词的意思,周文彦顿感蹊跷,想了想坐在吴铭身边默默看着。
过了十几分钟,吴铭突然冷冷问道:“朱文华,你刚才案发当晚你不在江北的正觉寺,也不在陈大善人家里,而是和你们老大彭瑞安一起在招贤镇jì院里喝花酒,那么我问你,彭瑞安如今在什么地方?”
朱文华擦去眼泪:“不知道啊!当时是下半夜,的喝多了,睡得死死的,突然听到不停的惊叫声,的以为窑子着火了,爬起来跟那婊子跑到阳台,看到所有人都指着北边大喊大叫,才知道是北岸的正觉寺起火了,当时的吓坏了,就去找老大问怎么办?谁知道老大也慌神了,此处不能久留要跑,的拉住他还被他踢了一脚,他似乎很害怕,也很着急,对我赶紧回家老实待着,然后就溜没影了啊!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直到我被抓也没见过!”
“吧!彭瑞安是哪里人?”吴铭大声问。
“皖南祁门县人,的也是听其他几个弟兄的,听口音,他确实是皖南口音,都他是皖南岳王拳门的高手,招贤镇人都认识他,其他几个弟兄私下传言他几年前在上海住过一阵子,像是做了什么大事,得罪了上海滩的哪个老大,这才流落到我们这地方当护院教头,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朱文华从进来就没有再挨过打,所以了这么久身体慢慢就不发抖了,完还偷偷抬头看了吴铭一眼。
吴铭再问:“你会不会写字?”
“会会!的读过六年书。”朱文华连忙回答。
吴铭不再询问,朝门外喊一声:“魁元,带这子去洗个澡,然后给他弄儿吃的,完了带到第二间腾空的屋子里面,找几张纸一支笔,让他把从认识彭瑞安开始,到被抓进来的全过程写出来,要是觉得他不老实你就抽他。”
“是!”
吕魁元兴奋不已,一把抓住朱文华的衣领把人拎了出去。
周文彦看过朱文华的两份口供,知道彭瑞安是被劫匪杀死的招贤镇陈大善人高薪请来的护院教头,刚才再听吴铭的审问,立刻联想到彭瑞安与劫匪内外勾结的可能:“这么,你怀疑彭瑞安?”
吴铭头:“是啊!这个案发后突然消失的彭瑞安是个关键线索,只是要进一步调查太困难了,要是对三十几个重大嫌疑者逐一展开全面调查的话,必然要派人到每个嫌疑犯的原籍查证,如此一来不但人手不够,而且鲁专员下拨的两千元办案经费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周文彦长叹一声:“以前都以为jǐng察办案像书里和戏台上的那样简单,现在亲自办案了,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吴铭笑道:“叹息可不是你的风格。”
周文彦摇头一笑:“别什么风格了,我是什么料我自己清楚得很,要不是有你撑着,我可要抓瞎了。吧,下去怎么办?”
“调查范围已经大大缩了,但是调查难度和工作量却成倍增加,如今我最担心的不是调查工作的开展问题,而是来自衢州官场的阻力,别的不,就我们的头上司唐副司令,连他都不住来自衢州官员和亲朋故旧的压力,不得不打来电话让我们关照一二,你事情有多复杂?”吴铭完连连摇头。
周文彦也无可奈何:“是啊!要是我们查实了手头这些供状,将材料汇总到鲁专员那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脑袋落地!”
吴铭突然问道:“俊芳兄,你,省里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周文彦一愣,立即明白吴铭的意思:“估计省里那帮老大已经知道了,但是不管谁出面,都必须要面对鲁专员,绕不过去的,可是以鲁专员的zhōng yāng立法院和隐秘的军委会背景,在没摸清鲁专员意图之前,恐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要闹到南京去。”
吴铭头,心想你这家伙不要别人,你自己恐怕早已向zhōng yāng党部报告了。
周文彦见吴铭若有所思不话,只好低声道:“别看你我兄弟是此案主办,要是和上面那些人比起来,都是虾兵蟹将,面对越来越复杂的局面,你我都无法放开手脚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吴铭想了想道:“不如这样,等撬开那两个和尚和另外几个重大嫌疑者的嘴巴之后,我们一起去向司令汇报,然后到正觉寺和招贤镇去实地勘察走访,行署和两县jǐng局抽调的人不都赶到案发地了吗?找他们去,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回来,一起向司令和鲁专员汇报,按上级指示办。”
“也只能这样了。”
周文彦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室外:“天快黑了,你先去吃饭吧,我守着,等你回来了我再走,吃完饭我再回来。”
“也好!”
吴铭出去和吕魁元打个招呼,走出院直接前往方佑淳家里蹭饭。